傅珩舟不容许人拒绝, 直接打开了后排车门。

这可是堂堂傅氏大总裁, 亲自给他一个穷学生开车门,看样子还势在必得, 时樾垂眸, 掩盖住眼底的一抹惊慌,转眼间便恢复镇定, 走上前钻进了车里。

他在那天结束之后便打听了那几位客人的身份,得知面前这人是海市第一大家族傅氏的掌权人,年仅二十八岁就掌管了偌大一个傅氏,现在屈尊降贵给他开车门。

时樾知道,这车他是非上不可了。

傅珩舟见他乖乖上车,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吩咐司机开向海市大学。

坐上傅珩舟的车,时樾突然后悔了,他当时就应该严词厉色地拒绝,怎么就头脑发昏地跟人上了车呢?

这要是对他硬来,自己不是正好羊入虎口了?

时樾的紧张传递到了旁边的傅珩舟身上,他们两人坐得再远,也毕竟是在车上,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米,傅珩舟能听到少年略显紧促的呼吸声。

“你今年多大了?”

为了打破尴尬,也是为了让少年转移一下注意力,傅珩舟开口询问,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时樾定了定心神,回道:“十九岁,刚上大一。”

傅珩舟笑了笑,没有再抓着这一点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话头一转,和他探讨起了调酒。

这些没什么不能说的,傅珩舟问,时樾就答,最后还老老实实地将他在酒吧兼职被客人骚扰的二三事也说了出来。

傅珩舟皱起了眉,神情不悦。

时樾状若不知地看着他,眼神依旧清澈明亮,他是故意的,既是试探,也是警告。

如果傅珩舟真的对他有肮脏心思,他肯定不会从,而且逼急了还会鱼死网破。

“傅总,到了。”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时樾向外看去,是熟悉的学校大门。

转回头来,傅珩舟脸上的表情已经全然掩盖了下去,恢复了一贯的疏离高冷,但那双眼睛在看向时樾的时候,其中蕴着柔和笑意。

“到了,下去吧。”

直到时樾站在门卫室旁边,看着那辆豪车重新汇入车流,心里还有些不可置信:他就真的只是为了捎自己一程?

之后,时樾的生活好像恢复了平静,他每天按时去奶茶店兼职,周末去河边别墅给小学生补课,却再也没碰到过傅珩舟。

转眼,到了深秋,花木凋零,行色匆匆的人们穿上了大衣。

时樾因为那天傅珩舟的豪掷千金,手里有了闲钱,给自己买了件保暖性不错的大衣,整个秋天都没再受冻。

一日,时樾下了课,抱着书混在人流里走出教学楼,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奶茶店上班。

他独自一人走在校园小路上,看起来好像很孤独,但时樾并不觉得。

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在校外的两份兼职,在校内要评奖学金做各种加学分的工作,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和谁社交,更遑论交朋友。

迎着冷风,时樾眯了眯眼,将衣服领口拽了拽,试图挡住从脖子处灌进来的冷风。

突然,时樾一抬头,在马路对面看见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一道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修长身影站在车边,向这个方向看过来。

时樾缓缓停下脚步,不躲不避地向对面的人看去。

红灯变绿灯,对面的人动身,穿过人潮走到他面前,两人身高相仿,说话也只需要平视。

时樾听见对面的人好似紧张的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口:“要去哪里?”

时樾笑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门前已经排了长队的奶茶店,道:“去上班,马上就到时间了,傅总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遇到傅珩舟时,他的内心极度平静,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会有这场相遇,注定他们还会有交集。

傅珩舟没有因为他的冷淡态度而生气,而是很平和,平和到时樾都有些惊讶。

“那你先忙,下班之后有时间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时樾愣了下,对于这么礼貌的邀请,他拒绝貌似不太好,而且他莫名也不想拒绝。

“好,先加个联系方式,见面地点你定,我六点下班。”

傅珩舟掏出手机,扫了时樾的二维码,叮咚一声,两人加上了好友。

时樾扫了一眼他对话框里新出现的好友,头像是风景图,不像网图,应该是自己拍的,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z”,朋友圈也干净得可怕。

傅珩舟那边同样在观察他的,过了几秒,时樾看到傅珩舟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好像很不舍似的,但还是关闭了手机,抬头对他道:

“不打扰你了,再见。”

时樾点了点头,同样向他说了句“再见”。

工作的时候时樾不会看手机,所以直到他下班,才看到手机上冒出来的一条几个小时前的消息,算算时间,刚好是他和傅珩舟加上联系方式之后没多久。

[z:在你们学校附近的芳竹园,108包厢,可以吗?]

芳竹园,时樾听说过,是一家很高档的私房菜,与它的名气相匹配的,是它的价格。

时樾在手机上点了两下。

[时:抱歉,刚看到消息。]

[时:马上就来。]

芳竹园离时樾现在工作的奶茶店也不远,步行只需要几分钟,时樾刚想将手机收回兜里,便听到了消息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