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不难受了，可西亚依旧不知道要说什么，垂着头看着杯中晃悠的水纹，和自己那倒映在水杯中的，破碎模糊的眼。

原来希德利斯知道啊，知道他之前去医院开药的事……

“西亚，我很抱歉，”希德利斯依旧是半跪在他身前的姿势，认真地看着西亚消极躲避的眼，“我知道这事有一段时间了，你当时做了正确的事，但我并没有资格与你提起这些。”

的确是没必要与他提起这个，若是刻意说了，反而还会引起他的愤恨与羞耻。西亚故作淡漠地分析着，有什么大不了呢，早就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西亚没有回应，他自己觉得是冷淡，可在旁人看来，却是极为脆弱可怜的模样，好像随时会因为空气中的一些寒意而颤抖。

希德利斯想要拥抱眼前的beta，却又怕此刻的西亚被他的靠近吓到。他是在放假期间知道的，当时西亚因为被未知名的信息胁迫恫吓而搬到了他的住处，他调查了西亚所有相关的信息，其中自然也包括医院的就诊记录。

可他不能说，因为一旦开口，就是对西亚再一次的伤害。

“别说这个了……”西亚想要抹去脸上那可恶的受害者的神情，便干脆用烦躁的语气重声道，“我先去休息了，明天早上还有课。”若是没有这突然的审讯，西亚原本还想问一问希德利斯军舰研究与开发专业的事，但此刻自然是没有任何多余精力了。

“吃点东西再休息。”希德利斯站起身，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那个留有使用痕迹的厨房迎来了他的主人，希德利斯竟然很是熟练地做了两份面，配着简单的拌酱。

西亚情绪低落，但胃里也的确空得很，整盘面没一会儿就吃光了。

他已经不想再被那件糟糕事纠缠了，不想再哭，不想再绝望，也不想再做噩梦。他只希望已经死去的伊洛科，也能随着那个逐渐坠落直至消失的剪影，变成他过去路上一块可有可无的石头，而不是在他伤口上残留着的，幽灵般的血渍。

至于那从未存在过的小生命，他不愿意去想象太多，不想去猜测他的性别，他的模样，更不想去假设，若是生下来自己此刻又会是怎么的人生。

希德利斯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伴在一旁，看着西亚似乎终于聚起了力气，看着他缓缓走回房间，浴室里传来朦朦胧胧的轻响，又过了一会儿，门缝里的灯光也消失了。

但希德利斯依旧留在客厅里，他没有开灯，只是安静地坐在黑暗中，像是一尊等候的雕像。漆黑的室内泛起了一块亮光，是希德利斯手里的终端，它依旧停留在先前给赫尔曼出示证明的页面上，若是西亚看到，必然会觉得惊诧到怀疑自我。

那竟是一页希德利斯与西亚的配偶登记书，登记的时间就在两天前，合照看着中规中矩，是两人坐在花园里的照片，被看不出痕迹地剪裁到了一起，而背景则是住宅里那片热烈的向阳花花圃。

希德利斯正是以配偶的身份合理合法地介入了西亚的审讯，在帝国，除了涉及国家机密的特殊案件，夫妻双方作为利益共同体是可以要求全程陪同的。

而因为希德利斯本身的贵族地位，未来治安局或军方若是要审讯西亚，必然会先告知希德利斯。

不知过了多久，苍白的屏幕早已熄灭，希德利斯终于起身，却是往西亚的房间走去。宿舍内部的房间都是最为便捷的指纹认证，而属于西亚房间的门却轻而易举地向希德利斯打开了。

【作家想說的話：】

下一章可以来点色色。

希德利斯已经不是西亚印象里那种乖乖牌了，现在的他可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啊！不过他当然不会吓到西亚啦，他会慢慢来，让西亚能一点点接受他。

天啊，要被三次元的工作气死，和直属上级展开了拉锯，她要我主动离，我本来是ok的，把我报销给处理了呗，她不给我处理，一定要我发了辞职的邮件才行，可恶，你要拖，那我也拖，把我辞职了我也不亏！

正文 军校篇

第149章147、抚摸

西亚已经睡熟了，整个人微微蜷缩着，面朝里紧贴着墙，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一米五的单人床，瘦削的beta侧卧着缩在墙角，只占了三分之一不到的位置。

希德利斯走到西亚枕边，极佳的夜视能力甚至能使他清晰地看到西亚脸颊旁凌乱的发丝，微微濡湿着黏附在雪白的皮肤上。

希德利斯将西亚侧脸的碎发轻轻捋过，指尖残留着几分湿意，不知是汗水还是泪。

在这寂静的黑暗中，银发的alpha轻手轻脚地躺到了空出来的另半张床上，然后动作温柔地将侧躺着的beta抱进了怀里。毫无安全感的beta在感受到身后的温暖拥抱后，便本能地躲进了能包裹住自己的怀抱里，像是怕冷的动物在汲取温度。

希德利斯轻轻吻了吻西亚的发顶，一只手顺着西亚的身体曲线安抚式地缓慢抚摸，感受着那紧绷凌乱的呼吸频率逐渐变得绵长放松。

过了一会儿，怀里的beta扭动了一下身体，在希德利斯怀中转了个身，变成了脸埋在希德利斯胸口的姿势，额头在希德利斯身上拱了拱，蹭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找到了满意的位置，一只手搭在希德利斯腰上，便安安稳稳地继续睡去了。

希德利斯清楚西亚身体上的每一处细节和每一分变化，这几日夜里，希德利斯时常会到西亚房间，抚摸过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仔细检查西亚身体的情况。

检查他身上的淤痕是否恢复，检查他乳首的牙印是否淡了，检查他下身的红肿是否消褪，确认他的睡眠是否安稳，确认他有没有做噩梦，然后试去他脸上的泪或是身上的冷汗。

希德利斯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他是西亚的丈夫，自然便要照顾他，关心他，而对于西亚的未来，他也已经做了十分完整的安排。

甚至在他的心里有着隐秘的过分期待，他期待着西亚在深夜的梦中醒来，在他的怀里醒来，然后他便会在西亚的质问中坦诚一切，让西亚明白他需要他的照顾，需要他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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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西亚从未醒来过，他总是睡得很熟，即使梦中有不安的颤动，也会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息，甚至极为依赖地蜷进他的怀抱里。

次日清晨，西亚朦胧中听到规律的敲门声，他艰难地睁开眼，又好像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过了快一分钟，刚从梦中挣脱的迟钝大脑才终于清醒过来。

确认身上的衣服还算规整，西亚便下床打开了房门，希德利斯穿着黑底银纹的校服站在门口，灰眸落在西亚凌乱翘起的头发上，似有浅淡的笑意：“起来吃早餐。”

今天是周一，上午9点就有专业基础课，西亚连忙回房换上了校服，想看一下时间，却发现自己还没有新的终端，旧的那个被艾伦收着，而回到凯撒星后，他一直被限制在希德利斯的住处，始终没有出门购买的机会。

或许是习惯了这几日的作息，西亚很是自然地与希德利斯一起吃过早餐，临出门前，希德利斯给了西亚一只银色的终端，非常简洁朴素的款式，握在手中极为轻巧，可以根据需要缩成柔韧便携的臂环。

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型号，但明显不是市场上常见的品牌。

“碰到任何情况就联系我。”希德利斯说话时的神情很平静，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西亚划开屏幕，里面只有寥寥数个最为基础的软件，联络人目前只有希德利斯一个。经历过被艾伦监控终端的事，相比于感激，西亚内心更多的竟是诚惶诚恐的戒备，而因为西亚本身的性格，这份怀疑瞬间又被负罪掩上了希德利斯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怎么还能将他想得这样坏？

“谢谢，”西亚想要拒绝希德利斯的馈赠，但在希德利斯深邃的眼眸注视下，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弱，“但是我……”

“这个终端已经绑定了你的个人信息。”希德利斯用最简单的话结束了西亚的拒绝。

西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局促：“那……我之后把钱转给你……”这个东西看起来就十分昂贵，以西亚对市场上知名的高端终端的认知，他觉得应该是一万星际币左右。

希德利斯脸上似有浅淡的笑意，短暂得恍如幻觉：“只是多余的样机，你可以……转给我89星际币。”89星际币，恰好是配偶登记费用的一半。

“好。”在那令人失神的刹那笑容中，西亚下意识就答应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与希德利斯走在前往教习室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