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斗麻烦了。张斐用观测镜观察远处在小土坡后面的一辆装甲车,那里有两个人,正远远察看这里的战况,不时用通讯器指挥。张斐看了一下那两人的长相,心中一动,似乎
韩遂在他耳边说:“看来,那就是最后剩下的两个目标人物了。”
整整一副牌已经集齐。张斐最先狙杀掉的那个是“国王”,“国王”死后,组织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系统重新计算后,由原先“国王”的几个手下瓜分了组织势力,开始分裂对抗,陆陆续续,都被学生军消灭了。而最后剩下的两个,就是最大的两股势力之二:“大鬼”和“小鬼”。
“杀了他们,比赛就可以结束了。”张斐说。他把手指放在板机上,聚精会神地对准了那两个目标人物,他们一个在和通讯器说话,另一个似乎在草丛里尿尿。现在南斗自顾不暇,杀了最后两个人,北斗就可以嬴了。
忽然,又一种天命般的直觉,张斐的手僵在了狙击枪上。他感觉他的太阳穴上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凉意。而韩遂忽然把手放在了他肩膀上,说:“别动,也别回头。”
张斐仿佛感觉到了某种不同,他们刚才忙着观测敌情,忘记了,还有一个狙击手在追踪着他们。
韩遂声音冷静地说:“继续看着前方,不要动,也不要回头,我帮你看着他。”
张斐的瞄准镜对准了最后两名目标,而狙击手发现了他的所在,同时,他又被韩遂的枪口遏制着。霎时间,所有人都不知该怎么做,这也是,南斗的狙击手忽然犹豫了的原因。
张斐的额上冒出细细的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醒地为死亡威胁。但更可怕的是,这种死亡的瞬间不知何时会来,而将极度的恐惧延长了无数倍。这种感觉就如同,人刚跳下楼的第一分钟,是无所畏惧,第二分钟,却开始害怕,第三分钟,却无力回天了,而死亡的恐惧,正是这样数倍拉长。
韩遂的声音飘得像在天外,他也有点点的紧张。韩遂说:“他不敢动你,他怕我马上杀了他。他又不能不杀你,他怕你狙杀了目标任务,我们马上就能嬴了。”
张斐竭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目标人物,还有韩遂的话上。张斐说:“……现在只剩两个人,如果我们分别杀了其中一个……结果还是平手。所以他不敢赌,他不敢赌我能不能打中,也不敢赌自己能不能阻止我。”
气氛忽然僵持下来了,张斐脑中飞快地计算着,即使汗水滑落下来,滴到他眼眶里,他也不敢动一下。如果对方杀了他,韩遂马上也可以杀了对方,如此平局,而且韩遂还能存活下来;如果对方不杀他,转而去狙击目标人物,他无法确定他和张斐同时选择了哪一个……无论如何最大化收益,结果似乎都是死局,韩遂不会允许牺牲张斐。
“时间不多了……拖,我们拖到对方出现失误!”张斐吼道。
“不行……拖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发生变化!”韩遂说。H蚊全偏》68<457649*5
“那怎么办!除非我们一次杀掉两个人,不然我们怎么能嬴!”张斐又吼。
“那就一次杀掉两个人好了。”韩遂说。
张斐以为韩遂在开玩笑,两人的后背却紧紧靠在了一起,互相交付自己的性命。风中,传来韩遂身上信息素的味道,那是一种冷酷、妥帖又可靠的钢铁味道。闻着对方的信息素,张斐仿佛也平静下来,心跳得比平时每一次都缓。
“听着,阿斐,我看不到你那边的状况,但我记得,装甲车外延有非常坚硬的尖刺对不对?比起你的子弹,他们的硬度如何?”
“什么尖刺……”为防护,装甲车全身都装满了仿佛刀片一样的利器,防范他人靠近。那实际是电磁模仿的一种利器,但在锋利度上,和一般的切割机器没什么区别。“你是说……”beta的信息素也在风里飘荡着,清淡,而有神。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韩遂说,“打那个利刃,杀掉他们两个人,同时!”
瞬间,张斐明白了韩遂的计划,但是……
南斗的狙击手也出现了一点点焦躁,因为他观察到张斐悄悄变换了一下角度,但猜测不到他的计划。战场局势在一分一秒发生着变化,秒针渐渐朝着最终的节点走去,最后失败,对于南斗人来说,也是不可原谅的结局。张斐本来应该用五百个字的语言回忆那一刻狙击的感受,但回忆起来时,却只听到了风的声音。
子弹穿透层层命运的屏障,穿向最终锚定的终点。坚硬的弹壳与利刃碰撞的一刹那,被恰好地一分为二劈成两半。这看似恰好的结果,却是精密计算的过程。车旁的两个人原本一个在喝茶,一个在抽烟,看见子弹过来时还愣了一下以为没打到自己,但胸口上却出现了莫名的血洞,被一分为二的一颗子弹夺走了两个人的性命。而因为最终任务结束,即使狙击手反应迅速地来收割张斐的性命,子弹也终结在了考试结束前的一瞬。
任务目标清零。
考试结束。
End.
张斐愣了一下,还抱着枪站在原地。韩遂却已经疯了,他把武器扔掉,跑过来把张斐抱了起来,几乎跪在他的脚下。韩遂把张斐抱了起来,把他放在顶楼的围栏上,高层的风肃然又凛冽,此时却有一种冰冷的美感。张斐听到嗡嗡嗡的声音,那是考试组委会的巡视机器正在赶过来,察看最后的战果。
张斐说:“我们赢了?”
韩遂激动得眼睛有些湿润,“是的。我们赢了!”
因为最后一下子夺走了两个目标任务的性命,张斐的积分一下子窜到了最前头,直接窜到了第一名的位置。南斗的人也哑口无言,他们还没从刚才的震惊状况里回过神来。张斐看向半空,一台嗡嗡叫着的小型摄录仪正在拍摄他的情况,似乎同步传达到了考试组委会的现场。
“你赢了,我的天神。”韩遂吻了一下张斐的手,那是仿佛天神亲吻过的手臂。张斐笑了一下,他是回过神来了,但是在场外一直关注着赛况的人还炸着锅,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赢了?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怎么镜头一直在beta这儿?
想到也许有数千万人看着着一瞬,张斐忽然激动起来,他抱住韩遂的头颅,居高临下,风吹着他的额发,“阿遂?”
“嗯?”
张斐直接吻了上去。“唔!”这一幕也被准确无误地摄录到了转播了出去,刚还在震惊着的观众嘴巴接二连三又张了起来,啊这,啊这是太激动了吧,高兴得现场直播吻上了?两人吻得还那么激烈,旁若无人的样子。没看错吧没看错吧?直播战场接吻?
张斐却沉浸在这一吻的温柔和悠长里,他看韩遂的眼里,韩遂也在看着他。他知道
他已经站上了群山之巅。
【作家想说的话:】
阿斐的高光时刻,这一章写得很长~
79 加时赛1
看着镜头中抱在一起接吻的两人,蒋旭觉得口中嚼着的烟草叶子索然无味,他把烟草末子吐掉收拾行装,说:“撤吧。”
战场上很多时候条件比较粗陋,需要用一些简略的方式提神和杀死寄生虫,比如生嚼刺激性极大的烟叶。顾时予还在皱着眉头回忆刚才的那一幕,没错,他们也遇到了和韩遂他们差不多的困局,但还在想着怎么除掉最后两个目标时,那两个人突然就死了。
“不是,就这样结束了?最后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没看到?”顾时予说。
“考试已经结束,北斗也取得了胜利。凭你的排名,想去紫薇军团问题不是很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蒋旭说。
“是一弹双孔。”林鹿淡淡补充了一句,“击中刀刃的核心,然后巧妙地将子弹一分为二,分出去的角度能够恰好杀死两个人。”
“这怎么可能做到?!”顾时予震惊了,他难以置信,“不行,我得去看看。”看着在最后积分榜上,beta把他和蒋旭远远压在脚下,他觉得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够了!”蒋旭忽然怒吼了一句,“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在这几人之中,虽然顾时予发言的次数比较多,但是实际上决定的,是蒋旭。他相对寡言,但信息素中的震慑力足以让其他人臣服。“我!”顾时予胸口起伏着,作为alpha,他也不甘人下,但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操!”他狠狠打孔了弹夹中仅剩的子弹,将一块巨石炸成齑粉,登上回程的飞艇。
蒋旭拥有一切alpha具有的,隐忍强硬的特质。将痛苦咀嚼咽下,成为和胸膛中的血肉混合在一起的东西。他坐在飞艇中,手抓在背后的扶手上,波动的气流让飞艇也在不断晃动,但他却不断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beta和他心爱的人,在高楼的烈风中接吻。他的眼里全是光芒,仿佛遮蔽一切的耀眼。从那一刻你知道奋斗是可以改变一切的,他成了光芒聚焦的中心,得到了一切想要的赞誉和掌声,你却成了背后阴影里的人,连角色也是索然无味的反派。
但这都是他自己无可辩驳地造成的。他已经竭力在每一步做出选择时做出最好的一个,但命运还是没有偏颇地走到今天。只能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