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宋薄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碗里已经没什么东西,正准备放下筷子,就看陈管家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饭,放到他手边:“薄言再吃点嘛,好不容易回一趟家!”

“就是,天天就吃那点鸟食,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出一米八几的个子。”宋老爷子顿时应声附和:“难怪高中的时候跟人打架都打不赢,被人打得跟个猪头一样。”

“……”

宋老爷子的一生都被胜负欲贯穿,别人可能会更在意子女打架惹事这件事本身,而他却更在意输赢。自从那天知道宋薄言从学校里满脸伤痕的出来,在他的往后余生中,唯一的愿望就是宋薄言能多吃饭,多运动,强身健体,打回去。

“所以二哥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打架啊,总不会是真的因为想打所以打了吧?”

一旁宋星煜虽然已经听这茬听过好几次,虽然之前的每一次追问二哥为什么要打架都无果,但依旧听一次忍不住问一次。

宋薄言是打定主意当幺弟的话是空气,默不作声低头吃饭。

倒是已经从何秘书那听说宋薄言暗度陈仓好几次的宋持风忍不住点了他一下:“池清霁又不在这里,你有什么好憋的。”

宋家是个重组家庭,宋持风与宋薄言的母亲在两人儿时便早亡,后宋老爷子续弦了现在这位太太,生下了老三宋星煜。

早年宋老爷子并不太注重家庭,常年在外奔忙,导致在宋薄言心中,宋持风作为长兄,可靠程度远超不常回家的父亲。

那天打架叫家长,宋老爷子惯例不在庆城,是当时刚读大一的宋持风代为出席。

宋持风当时没说什么,只让宋薄言先回去上课,晚上回家后却去了一趟他的房间,想要详细地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但宋薄言哪怕被宋持风撬开了嘴,描述却依旧粗略得令人发指:“他们想偷池清霁的助听器。”

而这也不是宋薄言第一次注意到他们俩。

那两个男生好像一直就看不太惯学校里有一个听障同学,之前就经常蹲在池清霁的身后叫她聋子,搞一些无聊的小动作。

宋薄言也是直到冲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那么讨厌这两个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老师说?”宋持风有些不解地皱起眉:“以你的成绩,就算你没有证据,老师也会相信你的。”

这一点宋薄言当然知道,他侧眸看了宋持风一眼,说:“我不想让池清霁知道。”

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让她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期待。

那个时候的宋薄言没有一丁点想要和池清霁谈恋爱的念头,因为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他要去留学,以后也可能不回国,直接留在国外的研究所工作。

他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他没办法给她任何承诺。

而池清霁这三个字也猛地冲淡了饭桌上春节的喜庆氛围,秦姨以前就很喜欢那个活泼阳光的小姑娘,后来知道她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心里惋惜了好一阵。

她皱起眉头,眉眼间皆是不忍的神色:“那个小姑娘哦,是真的太可怜了……”

思及心上人,宋薄言口中的年夜饭彻底没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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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刚结束了网络节目录制的池清霁从出租车上下来,迎着纷扬的大雪走进了小区,雪地靴踏在松软的雪花颗粒上,将它们从松散到紧实,发出寒冷的窸窣声响。

虽然她已经几个月没来过这里,但因为之前走过不止一次,对路并不陌生,很快找到熟悉的楼门洞,走了进去。

她上到熟悉的楼层,却没有走向熟悉的那一侧的门,而是转身径直走向相反方向。

按响门铃,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

门开,里面的女人看见来人是她,明显一愣。

池清霁朝她礼貌地弯了弯唇角:“林教授,谈谈吗?”

0060 37.真相(一)

“可以,那先进来吧。”

眨眼的功夫,林韵脸上那点不自然的神色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侧过身示意允许池清霁进来,“小宋今年好像回去了,你没跟他一起吗?”

“没呢,我在麓城还有工作,就没回去。”池清霁抖落一身寒气踏入玄关,先简单扫了一眼林韵的家。

很简单的小房子,虽然是两居室,比宋薄言那边大上一些,家具摆设却是差不多简单,客厅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就连电视都没有,只正对着一面白墙壁,让池清霁看着都觉得有点无聊。

“大过年的还要工作啊。”林韵带着池清霁走了几步,“你先坐吧,我去泡点茶?或者你想喝点什么,我这里还有点果茶。”

“不用了,林教授。”池清霁毕竟单枪匹马过来,也不好赤裸裸地到处看,余光只快速地从林韵卧室的书桌上扫过一眼,看那书桌上只有电脑、相框之类毫无特别之处的东西,便收回目光:“其实我这次找您就是是有点问题想问。”

“嗯。”林韵好像也并不意外,率先在沙发靠里侧的位置坐下:“你可以直接问。”

“您大学是在庆城读的吗?”池清霁在另一侧坐下,抬眸对上林韵的眼:“听说您本科是在庆大读的,一路读到研二,后来突然出国留学。”

“对,我大学是在庆大读的,因为本校考本校的研有分数上的优待,就直接留校读研了。”

只是和池清霁想象中不同,林韵的态度并不像有所遮掩,甚至很坦然地向她介绍起了自己曾经的就读经历。

“为什么您当时会突然选择出国呢?”池清霁问。

“因为当时国内的生科不受重视,我觉得在国内留着发展看不到什么希望,而且我当时也出了点私事。”这个问题林韵显然也回答过不止一次,她看着池清霁,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我跟我家里人说了,他们很反对我出国,说女孩子出国镀金没什么用,就是浪费钱,反而坚定了我出国留学的决心。”

这可能就是原生家庭不好的悲哀,林韵从小就没有体会过什么父爱母爱,当年选生物科学专业的时候就因为这个学科本科出来就业难而跟家里吵翻了天,决心要读研的时候又是一道坎。

那个时候林韵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就感觉自己好像每一步都是一道坎,别的孩子有的困难她有,别的孩子没有的困难她也有,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每一步都是血肉模糊。

“池小姐,我知道你姓池,我也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看着池清霁的脸,林韵脑海中的回忆如潮水般翻涌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想兜圈子了,不如直接问你真正想问的吧。”

池清霁因林韵的直白而微微愣了一下,迅速回神,点了点头:“你认识我爸,对吗。”

林韵说:“认识,池教授从我本科的时候就教我们班的基因工程和生物信息。”

彼时林韵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进了大学得到自由后,就想把自己没有得到过的,缺失的那一部分爱从别人那里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