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0章 260 银蓝蔷薇异位而株（中）

卡俄斯再是如何满腹的惆怅，和埃尔伯特这人待在一起，都愁不长。

「玛丽安小姐，好久不见，最近生意怎么样？」

「杜尔斯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黑眼圈这么重？……天呐，我真遗憾听到这个消息……」

「您说我边上这位？这是我的新同事！实在抱歉，她可能比较害羞，下回再给各位介绍……」

走了一路，聊了一路，当真是热闹。卡俄斯倒也不排斥和人交流，只是身份限制，现在应该尽量低调，只能顺着埃尔伯特的话，和周围的行人礼貌地点点头。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结束的时候，埃尔伯特怀里已经多了风干花束，长条面包，鲜切蔬菜，甚至还有一袋水果，都是路上获得的馈赠。他没有半点贵族该有的警戒意识，给卡俄斯分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自己也拿起一个，啃得清脆作响，大摇大摆地往驻地走去。

谢利威尔此时已经去皇宫了，休息室里人很少，埃尔伯特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刚想躺回沙发，木门便被「砰」地一声打开。

来人正是浅棕色短发的「碎星」二队队长，科丽妮·瑞秋，她面色凝重，直接朝着卡俄斯二人走了过来。

「回来得正好，新事件。」她语速飞快，「西区奥维斯治安厅接到报案，『霍鲁斯』怀疑这起事件有涉及到禁术，你们谁过去？」

这是卡俄斯的第一次任务，她势必要出行。她将目光投向埃尔伯特，询问他是否有同行的意向。

不过，刚来就碰见「禁术」？她的运气未免有些太好了……

「我和她一起。」埃尔伯特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检查下装备，卡俄斯小姐，我们去西区……噢对，还有出勤报告算了，回来再说！先走吧！」

「了解。」卡俄斯上道地回复，蹲下扭了扭假肢的关节。

●

洛尔贝涅，西区，奥维斯辖区。治安厅内。

一位戴着高顶帽，身穿长款黑蓝配色制服的治安官手持记录册，略带审视地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

这是个打扮朴素，容貌也没有特色的普通女性，既然出现在西区，就说明她是某个富豪或是贵族雇佣的女仆。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再重复一遍您刚刚的描述。」治安官对着自己方才记录下的文字，念道，「您是说，您在自己所工作的宅邸地下室发现了奇怪的法阵，你怀疑是血液绘制，且涉及禁术……是这样吗，罗娜小姐？」

「是……是的！你们应该去看看那个法……那个法阵！」罗娜瑟瑟发抖，开口就破了音，眼里满是恐惧，「它是鲜红色的，还发着光，只要一靠近就让人浑身不舒服，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吹我的后颈一样！而且自从在那里工作，我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我怀疑……」

「你怀疑你的健康与这个法阵有所关联？」

「……是的。」

「我很抱歉，你有去医院我是说正规诊所，检查过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娜愣了一下，声音颤抖却难掩愤怒，「你觉得我在撒谎是吗？你觉得我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耍你们玩吗？！」

治安官没有和她争辩。他向自己身后站着的同事看了一眼，对方朝他点点头，立刻离开了问询室。

「军团那边还没回应吗？这个情况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有了！来的是『碎星』的人该死，偏偏是那群奇葩？」

问话人刚想回答一句「得了吧，军团里哪有正常人」，治安厅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影，两尊雕塑一般立着，制服漆黑如夜色，唯有胸口点缀着碎裂的十字星。

治安厅内的治安官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向门口的两人行军礼，原本略显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具体是什么情况？报案人在哪里？」两人中站在前面的男性有一头略长的棕发，一张略显忧郁气质的俊秀脸庞。男人，也就是埃尔伯特，他熟练地拿出证件在治安官眼前晃了一下，和对方交流了基本状况。

「……她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雇主究竟是谁，却说要带我们去现场看看，行为很矛盾，我觉得都有些奇怪。」治安官说，「除此之外，她还提到了『鲜红色法阵』……这很奇怪，即使是血液，没过多久颜色就会暗沉，不应该会有什么『鲜红色』。」

「这个嘛，两种可能。」埃尔伯特思考道，「要么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法阵，就是由红色颜料画的毫无用处的涂鸦，要么……它就是刚刚画上去的。」

众所周知，绘制法阵想要生效，对于绘制的材料有很高的要求。普通的颜料是根本不会有半点用处的，兰ㄊ生整理哪怕是人牲之血，能发挥的威力也有限。法阵的材料至少要是兽人或是精灵的血液，这是魔法师的常识。

而想要保证法阵处于鲜红色，就证明绘制法阵的人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活体内取出大量鲜血，再进行绘制。这个出血量，通常会和死亡画等号。

不过，早在圣树历年，异种族奴隶制被推翻之后，杀戮异种族以获取血液这种事就已经被圣树教会全面禁止了。换言之，这是绝对触犯法律，甚至会引起一系列恶劣反响的事件。

「偏偏是在这个时间？」埃尔伯特低声喃喃道，「帝国刚刚和雷德斯达成长期的同盟条约，现在就爆出这样的丑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一直在观察治安厅周围环境的卡俄斯：「卡俄斯小姐，你有什么看法吗？」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埃尔伯特身后的少女。她单手拄着一只漆黑的金属手杖，指节不紧不慢地在黄铜制的顶端敲击，一双眼瞳隐藏在黑发之后，如深夜中闪烁的金色流星。

「……还有一种可能。」她慢慢地说，「某些神话种的血液不会随着时间而变化颜色。」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一个个白得简直像是刚刚上过漆的墙壁。

埃尔伯特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转移话题：「报案人呢？带我们过去。」

那名治安官也如释重负地咳嗽一声，赶紧走到前面为两人带路：「请跟我来。」

趁着治安官走在前面的时间，埃尔伯特悄悄凑过来，借着身高优势揽住了卡俄斯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的小姐，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恐怖故事吗？」

嗯？卡俄斯没太理解。「神话种」这个词怎么了？说不得吗？怎么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

她半抬着头，疑惑地看向了埃尔伯特，希望他能为自己这个职场新人解释一下。

「啧，您别这样无辜地看着我，我没责怪的意思……」埃尔伯特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偏移了视线，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如果只是普通异种族的事，雷德斯公国那边可能会有一些政策上的倾向，但绝对不会很严重。但要是事关神话种，那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你知道的，那些家伙死一个少一个，雷德斯恨不得把他们全都聚居在一起统一保护……扯远了，要是事关神话种死亡，整个奥维斯治安厅都得革职！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们就不必特地讲出来吓唬他们了。」

顿了顿，他又不放心道：「当然我也不是让你憋着，在我想说什么都行。」

「理解，理解。」卡俄斯诚恳道，「我下次一定注意。但是埃尔伯特先生，还有个更恐怖故事的可能性，你想听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