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卡俄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去。」这回路易一改原本那种软绵绵的语气，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你看不出来我在嫉妒吗？」

「……不，这个我还是没那么容易看出来的……」卡俄斯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当你的哥哥就能叫得这么亲密？『小卡』？」路易「嘁」了一声，「我也能当你的哥哥。有什么只属于我的称呼吗？」

卡俄斯：呃。「学生」？「同学」？

路易：哦～教室？

第0267章 257 鳞爪深藏地岩（上）

事实证明，在面对一个道理讲不通，打又打不过，但是偏偏对你还很好的人时，你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反正卡俄斯没有，她只能苦着脸打哈哈，好说歹说才把路易从地下室请上了楼。

尼德霍格正站在楼梯口等她，在看见跟在卡俄斯身后，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的路易的时候，瞳孔明显紧缩了一下。

「小卡。」他神色有些复杂地将这位银发红瞳的俊美青年审视了一遍，「你这是带了一位……原住民上来吗？」

苍白，美丽，散发着生人勿进、深不可测的气息，的确很像他记忆中的那些远古恶灵。

「……不，这位是我的导师，路易·伯特伦教授。他是通过传送门过来的，但是落地位置产生了一些偏差。」

卡俄斯又转头对冷着脸撇着嘴的路易说：「教授，这是我哥哥，『霍德尔』。」

路易并没有回应，毫不客气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没有半点坐相，但是由于他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也赏心悦目。

尼德霍格挑了挑眉。

「看来你的导师不太想和我交流啊，小卡。」他温和地说，「需要我先回房间吗？」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路易哼笑了一声，「卡俄斯，拙劣的谎话就没必要讲了，这家伙身上的龙臭味隔着地面都能闻到，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吧？哥哥？喜好倒是特殊。离他远点，别染上奇怪的味道。」

「有意思。卑劣的低等龙种，什么时候也敢举着『龙』的旗号招摇了？」尼德霍格掀了掀眼皮，一双金瞳古井无波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卡俄斯的家、卡俄斯的房子吧？都落魄到要依附于他人生存了，嘴倒是挺硬的。」路易歪了歪头，「卡俄斯，不觉得很挤吗？我帮你把这只蛀虫赶出去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尼德霍格气定神闲地一摊手，「请。」

分明两个人都收敛着身上的气势，只是很「普通」地在对话，但卡俄斯已经汗流浃背了。

她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十分钟前掐死那个若无其事还说要带路易上楼的自己你们龙族鼻子都这么灵的吗？为什么一闻就什么都能闻出来？！为什么这种能力她就不具备？！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抽着疼，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话术将这两个人……两条龙安抚下来。

但在这之前，眼前这两位还在继续。

「……虽然我不觉得有银龙的血统是什么好事……我不记得除了『低等的银龙』之外，还有哪个龙种在几千年前的内战里活了下来你又是哪个临阵脱逃的手下败将？」

「不过是仗着世界树的施舍苟延残喘而已，难道你们把这样的历史都称之为『胜利』？我倒是低估了银龙的乐观程度了。」

卡俄斯被他们的口无遮拦吓得赶紧冲进两人中间：「停！再说下去军团就要找过来了！」

路易也就算了，为什么尼德霍格也在跟着吵？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心里没数吗？

「我说你们，这个世界上一共才几头龙？大家好歹有点血缘关系，就不能正常点说话吗？或者干脆就别说话呢？教授，他救过我的性命，和我的亲人毫无区别, 你就行行好，先别找茬了……还有你，哥哥，路易教授说话是不大好听，但是对待学生还是……还是很好的，麻烦您也宽宏大量一些……」

「哈？那个勉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小卡，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救过你的命吗？」

「……是，对不起，我闭嘴。」

●

「总而言之，以后每周的现在，我会到这里来给卡俄斯上课。」

片刻后，路易惬意地躺在沙发上，一边绕着自己衣服上女妖之血的丝线，一边说：

「你已经掌握了一个六星雷系魔法，那真正有实际用处的无属性魔法就能提上日程了。喏，书给你，先自己看看。」

他打了个响指，空间扭曲，一本厚如砖头的精装书凭空掉在了卡俄斯的面前。

「这里面记载了个无属性魔法，按照正常进度……嗯，差不多三个月就能全部学会了吧~」他语气轻快，「有咒言作为施法辅助，看起来方便了不少啊。还没问是谁教你的呢。」

另一边的沙发上，卡俄斯正襟危坐，和她身边的尼德霍格对视了一眼，回答：「是一个叫诺厄·密德尔顿的语言学派前辈。对了，我记得他和您认识。」

「……哈？」路易疑惑地抬起头，手上的动作停了，「语言学派的诺厄？」

「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古怪，好像有种听见了非常好笑的事但是又不得不憋着的感觉，最后他直接皮笑肉不笑了一声：「这两个人比我想的有意思。」

卡俄斯实在没听懂他的哑谜，拿着手杖往地面上敲了敲：「您问他干什么？别是要去找他的麻烦吧？」

「哦……那就没必要了，他现在应该已经有不小的麻烦了吧。」路易耸了耸肩，又意味不明地说道，「就这样，我下周再过来希望那时候卡俄斯是独处的。」

空间扭转，瞬息之间，银发青年就消失在了客厅内。

偌大的房间此刻只剩下了卡俄斯和尼德霍格二人，没有人说话，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路易毕竟是客人，卡俄斯下意识地多交流了几句，但这样就难免无法将尼德霍格也带进话题中。虽然尼德霍格也这么大年纪了，可能并不在乎这种事……

卡俄斯瞥了尼德霍格一眼，黑发青年正半靠着沙发的扶手，纤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投落下一片阴翳，垂着眼一言不发。

……好像很在乎的样子！

「……那个，前辈，时间似乎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