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霍格轻描淡写地笑了下:「只有我在场,他才有与我相关的记忆。我离开后,他的这段记忆就会被抹除。」

说了没几句,一阵略带急促的号角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黑暗的天空中依次燃起了几团耀眼的火光,卡俄斯瞳孔微缩,那是一座座哨塔!

周围瞬间乱成一团,不少人在高喊着「有刺客」「出事了」,能听见纷乱的脚步声从宫中各处传来。

卡俄斯顿时拉住尼德霍格的手:「别在这里久留。从西门出去,塞西尔会在城门口接应我们。」

之前她特地去见塞西尔一面,其一是为了让他用藤蔓困住宴会厅众人,其二就是拜托他负责接应。

尼德霍格看向自己与她紧紧相握住的手,浅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

尼德霍格任由她牵着,卡俄斯带着人一跃而上,跳上了屋顶,略微俯下身,观察下方持着油灯匆匆来去的人影。在摸索出一条安全的线路后,迅速从屋顶上掠过,朝着西侧门的方向敢去。

不过几分钟,契兰宫已经彻底戒严,夜晚被灯光驱散,士兵们四处巡逻、严正以待,搜寻着从宴会厅逃跑的「刺客」。西侧门兵力原本就充足,此时反倒没有增添多少人,大门附近能看见不少人在走来走去。

卡俄斯躲进阴影中,动作熟练地将身上的黑袍与面具都取了下来,「二星雷系魔法·引火」,直接将沾满血迹的嫌疑物品全部烧了个干净。简单的障眼法加持,普通人无法察觉到这里的动静。

她取出原本备在身上的一件普通衣物穿上,同时隐藏了两人的身形与气味,相当轻松地从西侧们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普通人很难困住魔法师。柏伊斯说会帮她逃走,但事实上这根本没有必要。

两人一出契兰宫,便直奔城门口而去。此时卢赫拉姆依旧处于夜晚,只有几条街上还亮着灯火,城门口处的守卫却已经收到消息,同样戒备森严。

这对卡俄斯没有什么用处,他们很容易就来到城外,并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的沙丘上,看见了守在那里的塞西尔。

这里距离城门不算多远,依旧不甚安全。许久不见卡俄斯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庞,塞西尔在看到两人时,还微微愣了一下。

三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迅速上了沙地车,向着远离卢赫拉姆的方向驶去。

车夫是塞西尔。

直到行驶出好一段距离,坐在沙地车上的卡俄斯才彻底松了一大口气。

这一回,她却没觉得轻松,只感觉吊着自己的那股劲终于垮了下来,一时间天旋地转,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她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刚想捏捏眉心,鼻子以下的部位却突然一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淌了出来。

卡俄斯下意识抹了一把,手上是鲜艳的红色她流鼻血了。

……事情可能比她想得还要严重。

「小卡?!」

卡俄斯的手眨眼就被尼德澜3生独家霍格攥在掌心里,整个人都被拉了过去,他微蹙着眉,眼里满是慌张与担忧:「你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头晕不晕?」

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按上了她的额头,一下一下地按摩着。

卡俄斯还是第一次看见尼德霍格这么失态的样子,不想让他过度担心,摇了摇头,用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我没事……」

不说话还好,先前一直用玩偶代替发声,现在一张嘴就是嘶哑的嗓音,听上去简直像是命不久矣。

尼德霍格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瞥了一眼坐在两人前方的塞西尔,简单的屏障就此设下。他转过头,用指尖在自己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轻轻地划了一下,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向外不端渗着宝石般的血珠。

那血液与卡俄斯的并不相同。它晶莹剔透,流淌着如水银般的光泽,且迟迟不低落。

「小卡。」尼德霍格轻声说,「过来。」

那一声如同沉闷的钟鸣,敲响了流淌在血脉中,名为「臣服」的回响。

卡俄斯愣了几秒,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立刻扑了过去,如饥饿的豺狼般咬住尼德霍格的颈侧,尖利的牙咬破了光滑的肌肤,贪婪地吮吸那如玉露般美味到极致的血液。

少女死死地咬在男人的脖颈处,双手下意识地扣紧了对方的后颈与腰,两个人几乎是没有丝毫空隙地紧贴在一起。脖颈上的疼痛不时地传来,力量从身体中不间断地被抽走,可尼德霍格只是无动于衷地坐着,手轻轻地拍着卡俄斯的背,面上的笑意温和至极。

「乖孩子,喝了就会好的。」他柔声说,「下回别再这样勉强自己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被设下屏障、无法听见后方动静的塞西尔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卡俄斯才怔愣地从尼德霍格的身上抬起头。

她……她刚刚做了什么?

眼见着卡俄斯煞白的脸色,尼德霍格抬手随意地抹过脖颈,那道伤口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别在意,小卡,只是几滴血而已。」他说,「我的生命是无尽的。」

那些肮脏污浊的液体能成为你的一部分,是我的荣幸。他面带微笑,无声地想。

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是被吸了很多血的样子,总之比卡俄斯健康多了。但她此时已经觉得自己疼得快要炸开的大脑重新恢复宁静,身体也不再不自然地发冷黑龙的血液果然能够治疗各种问题,而显然尼德霍格的血液比自己的还要效果显著。

过热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卡俄斯略带歉意地看了尼德霍格一眼,举手发誓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至少不能连累前辈因此失血过多。

接着她又看到了坐在前座冷着脸驾驶沙地车的塞西尔。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开沙地车的?」

「……」塞西尔沉默了片刻,声音夹在风里传过来,「我以为你会一直保持那种惜字如金的状态。这不难,多看两次就会了。」

卡俄斯更愧疚了。她先前完全处于一种心脏与大脑同时过热,想到什么就直接去做的状态,觉得多说一个音节都是浪费时间,除非目的是为了骂人。

「给你们添麻烦了。」她道歉道,「之前绷得太紧了,生不出闲聊的心思。」

塞西尔短促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打心里接受这个理由。

三人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无人说话。

卡俄斯左看右看,总觉得尼德霍格和塞西尔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纵使她此刻有一堆疑问需要请教尼德霍格,但目前并不是探讨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