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嫁不成太子了是吧?”凌采薇替她说下去,把镜子拿过去放在床边,镜中的那张容颜并不是她的。
她拉过绿茉的手臂查看:“你的伤如何?”
“皮外伤,已经上了药,如今都快痊愈了。公主不用担心。”凌采薇见她手臂已经做过简单处理,活动起来似无大碍,便放下心来。
“送我来的人呢?”
“走了。姚将军没拦住。”青柠答道。
凌采薇垂首片刻,那日在竹轩的约定历历在目。那人,她也忘记问他姓名了。即使问了估计他也不说。既然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会告知真名实姓。估计她一定是被下了药,在昏迷状态送回银都。铁血阁定是怕她识得路,有一日回去找麻烦。
“我们现在在哪儿?还在银都吗?”她喝干净碗里的药,打量房间摆设,整洁简朴。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住处青柠气就不打一处来。
“驿站。姚将军和来迎亲的魏将军商量怕再有人破坏联姻,便日夜兼程赶到安城。谁知南国王后竟不许您进太子府。”她气哼哼地把碗墩在桌子上冲着外面嚷道:“我们怡姝公主是卫王掌上明珠,你们真是瞎了狗眼敢这样对我们公主,要是被卫王知道了不但接回公主,定会派兵扫……呜呜”后面那半句威慑的话被机灵的绿茉用手堵住她的嘴,逼她咽了下去。
凌采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青柠自小跟着三公主脾气也是随了主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在卫国也就罢了,有三公主罩着她。现在是在南国,连她这个假公主都要看人家脸色,她一个小宫女却太不知深浅。
“南卫联姻本就让南后忌惮,估计她想抓个由头毁婚想得头都大了。青柠你说说,南后为什么不让我进太子府。”绿茉手还未松开,就被青柠推开,还不忘记掐了掐绿茉的脸蛋。疼得绿茉直咧嘴。
“南后说因公主被歹人擒走一夜未归,又恐公主伤重无法成婚,暂留驿馆养伤。待伤愈后再做打算。”
“再做打算?”凌采薇冷笑。估计她是想要退婚吧。“太子那边有何动静?”
“太子遣了人来看过,送了些药材和南国特产。说……说……”绿茉犹豫着要不要直言。
“别吞吞吐吐,让人着急。到底说的什么。”凌采薇生气道。
青柠抢着说:“那管家说太子身染重疾多日,已久不下床,怕是时日不多。”
凌采薇皱了皱眉。一个管家特地跑来告诉她太子病情,似有让她知难而退之意。不知这是太子的好意,还是王后的伎俩。
倘若太子果真命不久矣,那她一定要快点嫁进太子府,不然,她连唯一的机会都错失了。
“青柠,绿茉,给我梳洗、更衣,召姚大人来见我。我有事与他商量。”
“您身子还虚着呢。”绿茉担心道。
“那是躺的。下来走走,接接地气立即就好了。”凌采薇等不及了。她一定要在太子咽气前嫁过去。
姚勇胜很快就在门外等着她宣见。
凌采薇已简单梳妆,吃了些养胃的白粥。见了面,姚勇胜先是磕头请罪,又是寒暄问安,凌采薇耐着性子等他行完大礼,才与他商议起要觐见南王、王后一事。姚将军也打探到太子近况,知道此事事不宜迟,南王后迟迟不让公主进太子府,也是想要拖到最后。如若太子有不测,而公主又未行大婚之礼,他这个送亲的首将难辞其咎。幸好南国有他旧日好友甘忠在朝中为臣,正好可以向南王进言,早日接见公主,促其婚事早成。
二人商议后,姚勇胜就去操办。而凌采薇身子仍虚,吃了几口绿茉炖得太子府送来燕窝便又睡下了。
半梦半醒之间,忽觉身后有道光刺得她浑身难受,以为是青柠二人忘记吹灭灯烛,便闭着眼轻声叫道:“绿茉,把灯熄了。”没人应她,只好睁开眼睛,却发现屋内黑暗,并未掌灯。她心中诧异,急忙翻身,就见一只大手朝她伸过来,捂在她嘴上。她想叫却只能呜咽,声音都闷在喉咙里。
她使了半天眼色,对方才放开手。
“你、你、你疯了。”她用手指着站在她面前装无辜的南荣烈不停地咳嗽。半天才喘匀了气。
南荣烈要替她拍背,却被她狠狠打开了手。
“几日不见,力气见长啊!看来我那九转丹药效非凡。”他仍是用戏谑地口吻取笑她。银色面具在黑暗中幽幽泛着冰冷的光。
凌采薇取出怀中的手帕仔细地擦着被他碰过的地方,又跑到八角桌端起杯子喝了里面的残茶漱口,折腾半天才算舒服。
南荣烈见她如此嫌弃自己,先是惊愕,接着坏心又起,阴阳怪气地告诉她:“我来之前刚刚如厕,还没来得急洗手,你最好再认真漱漱。”
凌采薇压着心中的恶心,狠狠推开挡在面前的南荣烈,没好气地问他:“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你的铁血阁吹风,跑这里来干什么?”
“三公主记性真差。我是来请你履行承诺的。你不要言而无信啊。”南荣烈抖开手中的纸,举到凌采薇面前让她看。
第七章 以牙还牙
“屋里这么黑我看得见吗?”凌采薇伸手去夺,南荣烈手向高处举起,躲了过去。
凌采薇也没再去夺,知越是搭理他,他越是起劲,便转而问起她昏迷之事。“那天你给我吃了什么,怎么昏迷十日?”
南荣烈见她不再来抢,扫兴地把纸收进怀里,撇嘴道:“没给你吃什么啊,几杯茶,一颗药而已。”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床边,跷起二郎腿:“不过,药是好药,茶是好茶,分着都是好东西,放在一起就有问题啦。”
凌采薇这才想起,自她那日吃了药之后便有了乏意,虽睡不着,但却总有四肢无力之感。原来是这个原因。
“卑鄙。”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好心救你啊。不要鱼目不识珠。”
“你好心我怎会睡了十日才醒。”
“醒来就到了你想来的地方,这不好吗?再说,是你的丫鬟们太笨。那十副药有九副是调理你身体的,有一副是解药。如果她们第一日给你熬的就是这副药,你早就醒了。要怪就怪你身边人都和你一样笨。如果不是她们笨,估计你早就履行诺言,制好我要的东西了。现在倒害得我离开我的竹苑跑出这么远的路来,你得赔。”
凌采薇听他一顿胡搅蛮缠,简直气结。想不到世上有这等无赖之人行这种荒唐的事情。幸好她已经平安到达安城,只要为他做好铁球,就再不相干。心里便安定了些。
“赔?我还要你赔呢?十日昏迷就如死了一般不知世事,要说赔,应该是你赔我这十日光阴。”
“三公主平日都是这样刁钻任性吗?难怪一直没人敢娶。”
“你……”
“我是来请公主履约的。公主还是跟我出去,快快把东西制出来罢。这样,我也不再叨扰你的清静了。”他起身做个“请”的手势。“出去?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委屈公主了。”
“等……”还未等凌采薇说完,他就点了她的昏睡穴,扛在肩上快速出门隐没在夜色中。
凌采薇被解穴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间暗室。紧贴墙壁有一张十尺长的木桌,上面摆着硝石、硫磺、木炭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