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端详他卸掉面具的脸,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扮成那个样子?你不是最喜欢你的容貌,你的新面具好像距离你的要求甚远。”
他叹了口气:“长得太好了容易招桃花,身后一堆女人追着实在是烦。你知道我要为你守身如玉。所以,只好变得这副模样混江湖。以后你还是叫我燕飞缨,我习惯这个身份了。”
凌采薇才不信他说得话,从小他就爱骗她。
英非焰其实是她哥哥凌无邪最好的朋友,是爹爹帐下左将军英谦的儿子。年长她五岁,自幼与她哥哥厮混在一起,感情甚笃。
小时候军营里孩子少,没人陪她玩,她就整天跟在英非焰和哥哥身后,他们玩什么她就玩什么,英非焰嫌弃她是女孩子,而且年纪那么小,玩起来还要照顾她,便怂恿凌无邪每次出来玩时偷偷进行,能把她甩掉就一定不带着她。
偶尔趁凌无邪不在,他还会恶作剧捉弄她。不过,凌采薇也不是善茬,她娘亲教她的毒术,她基本试验在他身上,两人经常打得面红耳赤。
直到她十岁那年认识胖子麒,两个人两小无猜,成了整天粘在一起的玩伴,再不跟着英非焰,他这才惊觉凌采薇不在身后跟着简直了然无趣。
他觉得地位受到威胁,三番五次挑衅矮他一头的小胖子。胖子麒不会武功,可是他爹有钱,身后跟着一大拨有形的、隐形的保镖,基本上英非焰每次下手,都讨不得半点便宜。
后来,局面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往都是凌采薇跟在他屁股后面求带玩,胖子麒来了后,变成了英非焰整天追在她屁股后面。每每凌采薇觉得他碍事,他都会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求她。
凌采薇面上不带,心里却是十分受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另一只铜环
往事如烟,谁曾见回首处心头酸楚。
凌采薇收回飘远的记忆,问英非焰:“当年凌家浩劫,你和英将军都在问斩名单内,不知你是如何逃过此劫?”
“当年之事不堪回首,不说也罢……”英非焰敛起笑容,眼神穿过凌采薇,似乎回望到那些永远无法埋葬的痛苦。
每个人都有不愿别人碰触的过去,凌采薇捏起他扔在桌案上的面具,打破室内突然的寂静:“以后你打算隐姓埋名下去?雁大善人?”
“我有重要的事要做,世上再没有英非焰,只有雁飞缨。你只记住这一点就行。”他难得认真的与她说话,眼睛里的那份熟悉渐渐变得陌生。
她惊觉原来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那一双小儿女。
“好,雁飞缨,我有件事要问你,当年凌家通敌一案你是不是已经收集到证据证明凌家军清白?”这个问题缠绕在她心头已久,既然眼前的燕飞缨是故人旧识,她也就不绕圈子有话直说。
“胖子麒又多嘴了吧?从小的臭毛病就知道跑到你跟前献殷勤。”雁飞缨不屑地数落胖子麒,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环,竟然和凌采薇身上那只一模一样。
凌采薇惊讶的问他:“哪里来的?”
雁飞缨:“我爹被抓那天趁人不备给我的,要我一定要保存好。”
凌采薇拿过来。熟练的打开铜环,里面竟然也是空的。
她掏出身上那只铜环拿出来对比,发现两只铜环虽然看着样子相同。但仔细对比,铜环内侧所刻的诗句不一样。
她手中这只铜环刻着一行小楷“入竹万竿斜”,而雁飞缨手中铜环刻着的是一句“能开二月花”。
“原来这世上有两只这样的铜环。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呢?”凌采薇摆弄手中铜环,百思不得其解。
雁飞缨翕动一下嘴唇,犹豫了片刻说道:“是一张画。”
“画?什么画?”凌采薇抓住他的胳膊,“画在哪里?”
雁飞缨扫了一眼她的手,她才觉出自己刚才情绪有些失控。忙收回手。
他眼中掠过一丝遗憾,说道:“画在我府里。不过可惜我这只铜环里只有一角。我猜可能是一副画的一角。看不出画得是什么。需要找到另外一部分拼在一起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凌采薇刚才激动的心情被他如此一说,有些失望:“如果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为什么要装在做工精良的镯子里?这幅画画了什么?怎能证明凌家清白?”
燕飞缨见她难过。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这个案子不仅凌家受冤,我们英家也是受害者,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追查此事,每到关键人物线索就会突然中断。所以,想要为冤死的亲人申冤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以后,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们两个人共同要完成的事。我会陪你走下去。”
他一番话说得至情至理,凌采薇听得五味杂陈。虽然南荣烈在帮她查找线索,胖子麒也对她肝胆相照,但他们都不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不能体会她的心情。只有燕飞缨与她有着同样的切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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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人间芳菲。
北方滇城,数百名老百姓跪在衙门口高呼为裴大人申冤,找出真凶。这些百姓每天轮流跪在这儿请愿,弄得滇城知府杨鸣放焦头烂额。
师爷慌慌张张跑来报告:“外面百姓越聚越多,恐怕是听到风声了。要不要找几个人吓唬吓唬他们!”师爷端详杨鸣放的脸色。揣摩着这个主意合不合他心意。
杨鸣放怒道:“放屁。这么好解决还让你来当师爷?换了几个师爷,一个比一个蠢。没一个能为本府分忧。吓唬他们?有太子在,你拿几个脑袋去扛?快滚。”
师爷嘴角抽了抽,壮着胆子问道:“那既然有证据证明是甘忠支使人下的毒,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那样百姓见凶手绳之于法,自然不来闹事了。民怨平了,于大人是件得民心的好事!”
“好几个头。”杨鸣放拿出桌案上的哐哐拍在师爷头上。
“甘忠是贤王的人,抓了贤王的人不就是和皇后作对,你个糊涂蛋是想断送本府的官路啊!”哐哐哐他就是几下拍打,把几个月来憋在心里的无名火全撒在倒霉的师爷身上。
师爷挨了打仍然忠心耿耿,抚着头说道:“老爷不怕得罪太子吗?”
他这句话才是捅在杨鸣放的痛处。
他得罪不起贤王,更加得罪不起太子。他本来是想以和稀泥的办法,把这件案子不了了知,谁知要结案时,百姓们却被人煽动天天跪在衙门外喊冤,动静闹得惊动太子。
太子在第一审时并没有提出异议,可是在百姓的喊冤下,太子觉得此案仍有疑点,建议重审。
官场浸淫久了,谁都不是吃素的狐狸。杨鸣放心里明白这些百姓多半是太子的人煽动来的,就是因为不满他的判决,又不想与皇后一党明着闹翻,便使阴招让他一个小小知府左右为难。
如今他是既不能得罪太子也不能得罪贤王,又不能什么也不做,拖是拖不过去了。
看今天这阵势太子势必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师爷拿刀捅他心窝,疼得他恨不能立即病倒不醒人事,等睁开眼,此事就混过去了。
“太子和贤王不是来治旱的,是来跟本府索命的。”杨鸣放急得在屋里转圈,师爷却镇定的看着他,说道:“大人不用着急,既然不能明着让百姓走,咱们也用阴招。保准让太子与贤王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