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心伤的人不是一个,不是特例,有过她在身边的人,没能逃得过从拥有到失去,直至失而复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宝物易主。

内心受的痛苦远远比皮肉伤更折磨人。心脏像被挖空了一个深深的洞,痛苦源源不断,令心如刀绞。更折磨人的是,绝望心伤之后却不想放弃,因为曾经见过美好,因为贪恋“拥有”,所以即便痛苦,也没有放弃的想法。

或者说,就算自己不能失而复得,也绝不想眼睁睁看着美好被他人占据。

这不公平,自己没有的,别人凭什么拥有?因为他是帝王?可这个帝王甚至是因为有他们扶持才得登大宝。

错位的得益与对比,令人逐渐扭曲失控。

就在这时,笑闹声突然大了,乱糟糟的声音逐渐化为整齐,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君主欢呼。

原来是嘉妃站了起来,挽着拓跋危的手臂,想与他加入这场热闹中。

天色暗后,茫茫黑暗中只有篝火的照亮,再有酒的激发促进,更助长了人胆量和心情的膨胀。肉已经烤好了,散发着浓烈的肉香,篝火毕剥作响,拍鼓奏乐的当地牧民铆足了劲奏出热闹的乐曲,带动众人呼声更高。

“陛下,老坐着多无趣,我们也去动一动?”佑春心知今晚是个促进感情的好机会,她看拓跋危高兴,站起来去劝说他加入舞乐。

拓跋危本来仰头看她时还啜着酒,说明他并无此意。可下面的人借着酒意全都起哄,实在是热闹,令拓跋危的心思逐渐松动。

可他实在对歌舞没什么兴趣,如果釉春跳给他看,他倒是很乐意。

起哄声久了,拓跋危干脆放下酒杯站起来,反执了釉春的手,同她一起步入场下。

无论假意还是真心,四周顿时热烈起来,给足了反应。

不过拓跋危牵着釉春走向一旁,他示意敲鼓的牧民让开,自己坐下,学着他们的手势的节奏敲鼓,仰头冲釉春微一挑眉。

佑春会意,冲他笑着,眼睛始终与他视线相连,就站在拓跋危面前,根据敲击的节奏摆手摇肩。

身穿红色骑装的她,舞姿落落大方,笑容明媚。她仿佛就像草原牧民所说,是草原最美的格桑花。

这一幕,令自小长在深宫,见惯了谨守宫规条条框框所以安分守己的宫中女人的拓跋危深深地眼前一亮。

他自己也活在规矩与礼法中,因为看到如此鲜活有朝气的人,很难不被触动。尤其她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他只会看待她更与别人不同。

拓跋危看佑春的眼神,所有人都见证到了。

寻常人看来,都不得不感慨,原来在帝王这位置上,也能有这样钟情专注的眼神。假意或许有所迷惑,但真情绝对并非演绎所能成。

在之前以为这份专宠没法持续太久的人,都纷纷改变了猜测。

然而,以帝王与妃子为中心,真情又温暖的这边有多热闹,在一边冷脸看着的两个人,心就有多冷。

眼睁睁看着最在乎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伉俪情深,被祝福、被羡慕,这跟凌迟处死有什么区别?

看她在拓跋危面前也能做到洒脱随心,证明他确实将她捧在手心,给她身份地位,也给她尊荣独宠。

一边是心如刀绞,一边又让人不得不想,难怪她会另觅良人。她现在得到的,比以前在他们身边要多太多。

在拓跋启身边时只是个没名没分的丫鬟,在魏从戈身边更享不到福。她抛弃这份感情,似乎情有可原。

166|第166章 无情夜

热闹的篝火烤肉之夜尽兴尽欢,除了深藏着心思的人全程煎熬。

到最后,因为心情畅快,又喝了酒,散场回帐内休息时,拓跋危一把将佑春打横抱了起来,对她的宠爱不加掩饰地展露在人前。

气氛如此热烈,趁着酒意,由性格奔放的当地人开头欢呼,目送君主离去的一群臣子也大着胆子起了个哄。

眼睁睁看着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被拓跋危以这样暧昧的姿势抱走。这个夜晚,注定有人将整夜不眠,饱受心魔。

在大草原上就是奔放洒脱,佑春假装娇羞不堪,圈着拓跋危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口,拓跋危微勾唇角,将她又抬得更高。

他问:“就抱一下,你羞什么?”

待会儿会发生什么,明明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偏偏他还装不知,来笑话她。佑春仰头含羞带恼地轻顶他一眼:“陛下难道就只抱一下?”

“知道了,你这是在邀宠。”拓跋危逗她。原本他的性子不是这样的,可私底下与她单独相处,他总是忍不住逗她,觉得有趣。

别人开玩笑都能从表面上看出来,也只有拓跋危,把玩笑话说得像不解风情的误会。幸好佑春已经习惯了,知道这是他难能可贵与人说笑轻松的程度。

她没指望他能变成多像个正常人,只要对她和对别人不同,就已经很好了。剩下的不足,她可以帮他弥补。

这时,他抱着她进了皇帐,佑春攀着拓跋危的脖颈翻身立起来:“难道但凡臣妾要,陛下就会给吗?”

拓跋危意外于她的大胆,她敢接他的招,又接得这么好,实在让人很难不将她铭记刻骨。有这样的她日日令人新鲜,旁人都失去了颜色,变得乏味。

拓跋危只是不着痕迹地笑笑,给了她个眼神,让她自己琢磨。

她的衣裳一路走一路掉落,人还没搞明白拓跋危的意思,身上就已不着寸缕。雪白的身子被一身黑衣的拓跋启举着,拥挤在他怀抱中,白显得更白,软也显得更柔软。

她全程看着他,显儿见着男人的眼神逐渐幽深,直到后背触碰到柔软的冰凉丝被,余光的世界翻倒,不过拓跋危冷峻的面容还是在眼前。

应该不是喝酒导致的错觉,佑春从拓跋危的眼睛里看出了稠密的情绪。他的相貌还是一如往常,唯独这双眼睛,从冷漠的审视化为温热的注视。

这样的对望,让佑春觉得她在人间这个身份,似乎在帝王身前得以对等了。

这样的变化对她来说倒不足值得在意,但对拓跋危来说却是意义重大的。他冷心冷情十几年,只有至亲在心中。如今有新的关系悄然诞生,他感到陌生,但又抑制不住自己在逐步陷入。

对于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心绪,拓跋危选择将不安化为欲望,结结实实地从釉春的身上索取。压在她身上,肢体纠缠在一起,结实的拥抱与触碰给人最真实的体会。

他摸遍她每一处,觉得不够,又重重地亲吻她身上每一处肌肤。嘴唇的触碰果然与手是不同的,感触如此深厚,直达头颅,令浑身震颤。

他灼热的亲吻令佑春很快融化,四肢无力。她能感觉到拓跋危只为欲望驱使的感觉在悄然中变化。他将她放进了心里,他主动拥抱她,亲吻她,将她揉向骨血,她感觉到了绵密的真情在向她涌来。

或许拓跋危这样的人,因为极少将感情给予谁,所以凡是能走进他心里的,都将获得超出寻常的信任与在意。

就像一张饼,分享它的人越少,单个人能够得到的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