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蔺霍话语简短。

昨晚在阅览室熬了一整夜,却连一丝线索都没寻到,他今天心情极差,若不是碍于两个军区合作的情面,必须见高层一面,他根本不会过来。

早起照常在训练室锻炼,他没控制好力气,沙袋骤然破裂、沙粒飞散,汗水顺着贲张的手臂肌肉滚落,急促的呼吸声中,他满脑子都是那晚模糊的记忆里,憋闷又快意的性欲望。

他什么都记不清了,脸、声音,甚至气味,整个过程像一场昏昏沉沉的梦境,他的意识告诉他,他被做过什么,却连一点细枝末节都不曾留下,只记得无尽的屈辱与……快感。

离开会议厅,蔺霍沉默地站在露台,吹了一阵冷风,头脑里那些无法发泄的负面情绪才慢慢冷却下来。他伸手抚了抚身旁狮子的毛发:“……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控制他的精神体、闯进他的房间,对他做了一切恶心的事还能轻飘飘地抹去他的记忆。

白鸽扑朔着翅膀在蓝天划出一道白迹,万里无云的澄澈天空下,蔺霍俯瞰着白塔前林立的建筑,寒风猎猎,衣摆被吹得簌簌作响。

他平静地想。

等他找到人,一定会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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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脚的白鸽落在下一层的会议厅窗前,好奇地转动黑色眼珠,看向窗内。桌前,围坐起来的人表情无一例外显出愕然。

“队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施宽率先开口,难以置信,“高层让一个普通人加入到咱队伍里?这是要干嘛?引蛇出洞当诱饵?”

倒不是他们歧视,大部分普通人体力和耐力无法和哨兵相比,精神抗压的能力也不如向导,团队里如果有这么一个致命的缺口,对于协同作战是很不利的,更别提他们马上就要和东部军区那几个人一起出任务,难度提高的同时还要与新队员磨合……实在有点不合理。

“高层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吧。”栗希把歪七扭八的姿势摆正,皱了皱眉,“说不定有什么特殊能力。就算是关系户,谁莫名其妙想让人去送死?咱这可不算什么好差事。”

“她不会加入作战。”陈宿淡淡道,“按照要求,她只负责队内的技术工作。”

叶衡丹凤眼微微眯起,调侃道:“敢情抢我工作来了。”

“高层这么做总有他们的道理,不害我们就行。”王穆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她不参加作战,碍不了我们的事。至于说她抢工作,能少干点活,你还不乐意了?”

“行吧,也是。”叶衡笑了。

见新成员的事大家都没什么异议,陈宿起身去开电脑。栗希伸了个懒腰,偏头和澜生旁边的叶衡窃窃私语,准备开启下一个话题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他拿着收集的资料翻阅,以为是来送东西的人,眼都不抬:“进来。”

会议厅的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一道熟悉的声音略显尴尬地响起:“报告。那个……大家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宿手里动作就停下了,缓缓抬头看过去。

站在门口的人一身利落的灰色制服,个子不高,但比例很好。棕色头发扎成丸子头,额前碎发依然蓬松,微垂的狗狗眼怯生生的,手握在身前,看起来颇为紧张。

陈宿合上资料,闭了闭眼:“沈若若。”

施宽有些怜悯地看了新成员一眼。

一般陈宿用这样轻缓的语气单独喊人大名,就征兆着队内有人要有人受罚了。

“我记得我是让你晚上八点过来。”

第0030章 30 她似乎此刻才意识到,他已经成长到她需要仰望的高度。

他俩随母姓姓陈,为了不暴露关系,她的假身份随父姓,临时改名沈若若。但陈尔若一时没反应过来陈宿喊的是她,愣了半天,才慌乱地喊到。

一束束炙热的目光聚集在身上,她不习惯当视线焦点,不免生出局促,握在一起的手扣得更紧,手心汗津津的。

陈宿颇有些无奈:“我记得我让你晚上八点来。”

仅用家里训练室的枪械训练还不足够支撑她保护自己,他本想让她晚上来白塔,他手把手单独教她,却没想到她现在就来了。

陈尔若呆住了。

她脑子里只记得陈宿叮嘱她八点到,因为往常上班也是这个时间,她下意识以为是早上八点。

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涉足陈宿的朋友圈,紧张得一夜没睡好。

她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是我记错时间了……”

陈宿平时说话的语气偏向公事公办,遇见突发情况也不会打破,沉着冷静,显得可靠。一旦他放轻声音,就代表着他要开始细数计划里的错误了。

新成员的模样看着小,又没什么攻击性,一向宽和的王穆不想让她刚来就被陈宿训,缓和气氛:“记错时间也没什么,早上八点正好,再说晚上八点都下班了,叫人来干什么?陈宿,你没必要因为这个生气。”

“行了,犯的又不是大错。”

栗希的位置离门口近,率先站起来,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队长就这性格,问题不大,先坐吧。”

这么多年队里就她一个女生,有什么闹心事也没人倾诉,如今好不容易来个同性的新成员,她可舍不得她被陈宿吓走。

生气……?

陈尔若不禁困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宿不是一直都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吗?

多解释多错,陈宿意识到细节处泄露,顿了顿,转移话题,把查阅的资料呈现在前方的投影上,敲了敲桌子:“行了,开始吧。”

他这次叙述路线讲得极为细致。

哪里有风险、哪里需要停留、路上有什么较为危险的地带……事无巨细。他的语速和停顿很舒服,时不时向她投来一眼,看到她认真记录,他再把目光移到旁边的人身上。

陈尔若之前没见过陈宿这幅样子。

其实在她印象里,陈宿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子,即使恨她,也从来没实质地做过什么。幼年、少年、青年,她似乎此刻才意识到,他已经成长到她需要仰望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