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终于肯接茬,薛灵羽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继续做出一副忧愁的模样,闷闷不乐地说:

“这一切说来都要怪表哥不好!表哥还记得我刚入宗门那会儿,你因嫌封行云总对你纠缠不休碍了你的眼,于是让我帮你处理掉他吧?就是因为……”

“薛灵羽!”薛灵羽话没说完就被明月卿急急打断,他飞速掐诀在周围布下隔音结界,又分出一缕神思盘查周围,直到确定方圆十里内都不见封行云身影,他才微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冷着脸愠怒道:“我从未对你那样说过。”

“表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面对明月卿突如其来的怒火,薛灵羽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感到好笑地说,“封行云又不在这儿。”

“再说,他就算听到了又能怎么样?”薛灵羽不以为意地嚣张道。

【作家想说的话:】

明姐,云子跟你不会有未来,他以后也不会再送你礼物咯(轻轻)

凡尔赛小鸟即将贴脸开大,给他表哥那点破事儿扒得连条裤衩子都不剩~

另外云子窃听已就位,家人们不妨猜猜他正躲在哪里--

第五十七章 窃听风云

在想到封行云可能得知自己过去所作所为的那一瞬间,明月卿紧张得心脏都切实停跳了一拍。

直至确保自己已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后他才逐渐从那股濒死的惊惶中缓过些劲儿来。

身体慢慢恢复了感知,僵硬的四肢也因血液的重新流动有了发麻的感觉,明月卿这时发现就方才那短短的一瞬,自己的后背竟都被惊出的冷汗给打湿了。

“表哥……你怎么啦?”眼前薛灵羽那张令人望之生厌的脸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你的脸色刚刚一下变得好难看。”

“无事。”明月卿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故作镇定地回答。

薛灵羽虽然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愚钝不堪,但不得不说他刚刚的话的确令自己冷静了不少。

是啊,别说封行云压根就不可能听见他们今夜的谈话,就算他听见了又能怎样,难道他如今还离得开自己吗?

三百日的期限俨然过去大半,封行云除却中途因未得到自己的爱而散功了些时日,如今早已恢复如常,这就证明时至今日他仍是深爱着自己的。

即便他因自己过去的言行而生气,可现下他的生死左右不过自己一个念头的事,难道封行云还敢轻举妄动吗?

在与封行云的这段关系中,自己从一开始便立于了不败之地,根本没什么好害怕的。

将脑海中混乱纷杂的思绪重新梳理得井井有条后,那股隐隐笼罩心头的巨大恐惧感终于烟消云散。

明月卿彻底平静下来,眉宇间又恢复了几分过往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

薛灵羽到底对明月卿孺慕多年,加之念及陈府时若非对方倾力相助,他跟封行云也没法顺利从阴画中脱身。

因而刚刚瞧见对方神色中的痛苦难受不似作伪后,薛灵羽心下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他起身倒了杯茶递给明月卿,难得善良地真诚劝道:“喝点水吧。”

淡淡道过一声谢,明月卿接杯却不饮,他施施然越过薛灵羽,倚窗望向庭院的刻漏从容道:

“羽儿,或许我过去同你在背后议论过行云,可那些不过是我的无心之言,如今都已记不大清了……”

“只是我未曾料想到你竟会因此对他产生误会,更是曲解我意对他做出那些不好的事……罢了,说到底也是我当初思虑不周,只图一时口快,怪不得你……我会替你向行云解释并赔罪的。”

即便知道封行云不在,可明月卿一贯谨慎,他担忧薛灵羽之后会如同今夜一般莽撞地在封行云面前说漏嘴,便四两拨千斤地为自己开脱。

若换做是从前,薛灵羽觉得自己或许真会被明月卿唬住,并为对方又一次耐心替自己善后而感到羞愧感激。可现在跳出来再看,他却被明月卿的无耻给深深震撼了!

薛灵羽怎么都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所有过错推到自己身上!若非他就是当事人,恐怕此刻也会信以为真,并为对方的宅心仁厚而拍掌叫好了!

薛灵羽霎时只觉自己方才的好心通通喂了狗!他气得直打哆嗦,胃里更是被恶心得一阵翻江倒海,应激似的抽搐灼痛!

不过跟先前在学堂被骂不务正业不同,这次封行云可在听着呢!薛灵羽怕他真听信了明月卿的谗言讨厌起自己,于是当下硬是强行忍着那股反上来的作呕感,愤怒地大声质问道:

“误会?怎么就是误会了!表哥这么急于撇清自己干嘛,难不成你是爱上封行云了,因而担心我到他面前搬弄是非,说你坏话吗?那你放心好了,因为我才不屑做那些颠倒黑白的下作事!”

“再者说,当初那些话明明都是你亲口对我说的,怎么现在就成我一个人是坏人了!”

不给明月卿丝毫辩驳的机会,薛灵羽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难道当初不是你跟我说封行云粗鄙庸俗、难登大雅之堂,只是上学和他走在一起都嫌丢人的吗?也是你跟我说封行云一直死缠烂打地纠缠于你,令你不堪其扰的啊!”

“还有我第一次下山之前,就是因为表哥你特意来找我,说封行云如果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山下,那我以后都可以取而代之与你结为一组--我就是因此才会选择向他下毒的!”

薛灵羽初时情绪十分激动,说话时好几次险些咬了舌头。可他越说思路却越发清晰,甚至敏锐地捕捉到了过去自己曾经忽略掉的一处关键信息:

“……不对,表哥,我们幼时毒理学都是段夫子教的,姨母予我防身的三瓶[滴水观音],我在得到后便转手赠了你一瓶,你又一向过目不忘……所以我给封行云下毒的时候,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薛灵羽惊讶地瞪大了眼,用着近乎夸张的分贝尖叫:“你分明知道那杯酒有毒,可你却并没有阻止我!”

薛灵羽今夜一反常态、不依不饶的攀咬令明月卿有种不慎掉进水蛭坑的嫌恶烦躁。

他望着刻漏,还有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封行云就要到了,他可没工夫跟薛灵羽在这儿东拉西扯。

明月卿一心惦记着子时幽会,便打定主意速战速决,想快些将难缠的不速之客赶走。

于是在沉默片刻后,他冷着声开口:“是,我的确知道。可若我当时站出来制止你,你以为你还能在神华仙宗留到现在吗?”

明月卿缓缓回身凝视着薛灵羽,他脸上的表情是在人前少见的阴沉,眉眼冰冷更是如同凝着霜花:

“宗门早有明令,严禁私下斗殴,违者杖六十并禁闭思过一月。若是戕害同门更是罪加一等。封行云出身市井,并非善茬,他心思重、城府深,看似鲁莽实则狡诈。”

“他与你积怨已久,一旦知道你意下毒害他,定会揪住不放拿此事大做文章。若是闹去掌门那里,你免不了被逐出宗门。”

“这样的烂摊子我不知替你收拾过多少次了,难不成你真以为你每次的计划都天衣无缝?”

明月卿越说,心底那股针对薛灵羽的恶意便越是快要藏不住,他难掩轻蔑地嘲讽说:“当初你与黎瑛等人密谋伏击封行云,可你知道吗,他那时根本没打算去赴你的约。若非我提前支走掌教,又诱使他邀我去不周坪密谈,你以为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落入你的陷阱?”

眼见薛灵羽已是听得近乎目瞪口呆,明月卿心道差不多了,便收敛了冷色,转而采取怀柔政策。

他轻声细语地宽慰道:“舅舅舅母自幼待我极好,我也视你如亲兄弟。这些事我本不欲告诉你,因为我希望你在宗门的每一天都能是快乐无忧的,可既然你自己已经猜到,那我也就不再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