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行看着那几级台阶,突然就没有勇气踏上去了。
小陈找到李少行的包厢时,李少行坐在很昏暗的环境里,因为觉得灯光扎眼。
小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臂拉下来,没有看到想象中流泪的双眼,李少行安宁地闭目养神着,从头到脚都是酒味。
小陈:“你……还好吗?”
李少行叹着气说:“小声点,陈亮。”
小陈听到这个名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又叫我这个老土原名。”
李少行:“改名了吗?”
小陈:“早改了呀。”
李少行摸了摸额头,有点迷茫地四下看看,好像不知今夕是何年:“怎么回事?”
小陈看他状态不佳,猜想肯定有苦恼的事情,万分耐心:“你忘啦,我经纪人当时说我这个名字不好混圈。”
李少行:“啊,对啊……名字也变了……什么都变了。”
李少行这辈子伤春悲秋的次数拿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小陈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转移话题道:“怎么,怎么在这边喝啊,找个酒吧不好吗,热热闹闹的。”
李少行低头看他:“有不认识的人,会来问我要不要去酒店。”
小陈:“……啊,是,这有点烦人。”
李少行:“我答应了。”
小陈半张着嘴。
李少行:“但是半路我又反悔了,那个人好丑。”
他在今天晚上迫切地想要忘记一切,如果和人颂一样堕落下去,他就可以做到,但是没办法,有可笑的原则要保持。
小陈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忍不住爹心爆发,半天才喃喃道:“没去才好,那些指不定是什么坏人呢。”
李少行低声:“嗯。”
小陈问:“要不然把弘允也叫过来,他这些天应该在市里的。”
李少行笑了笑:“我看见他那个幸福的样子就难受。”
小陈:“你之前那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呢?”
李少行:“他转岗当了hr以后人变欠了。”
小陈:……
小陈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李少行此刻感觉手背沉重,伸手一解,把手腕上的灰银色表盘的手表丢在桌上:“失恋了。”
小陈蹲得腿都麻了,本想站起来松快一下,听到这话又蹲了回去,问:“为什么?”
李少行笑:“因为我是癌症病毒,大家离我越远,就会过得越开心,越好。”
他父亲是,他的前夫是,孟闻西是。
而李少行心里的洞像增殖的细胞,无尽地扩散。
小陈一拳打在他肩上:“说什么呢,不就是玩几个A嘛,哪有有钱O不玩的,甩就甩了,你……你要不然考虑一下我呗,你除了不会上人,其他不都挺好的……我,我除了不会上人,别的也不赖啊……行不行。”
“不行。”回答很干脆利落。
小陈抬眼一看,李少行已经歪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晕倒还是睡着了。
李少行半睁开眼,感觉自己好像身处颠簸的小船上,一张嘴,从喉中发出一两声喉音。
“抱歉,”有人说,这人的声音很耳熟,李少行想不太起来,“你有点重,我还能没抱起来,但是……”
“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李少行想问:你是谁?
对方说:“明明就因为这种事情找过我一次了,为什么这次没有优先考虑我呢?还是说你在等我来主动找你,又或者,是我想太多?”
李少行埋在他肩上转过了脸,以表示自己的烦躁。
对方停了一下,把他往上尽力地托了托“你不要乱动,我手发抖了。”
说着,下一秒李少行就落入了柔软而宽大的床铺中,但是背多少还是有点痛。
对方说完对不起,就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弄什么去了,李少行眯着眼看着上方的灯光,突然觉得喘不上来气,伸手去解扣子,解了几次都不成功,对方弄东西的声音停了一下,过来帮他,领口被左右拨开,李少行急促地呼吸了几声,那个人的影子在上方挡住了灯光,然后压在了他身上。
粗喘,啃咬,黏腻湿润的舔吮,和私处一样敏感而不能被如此对待的后颈腺体被人亲吻,对方几乎要把全脸都贴在李少行脖子上,鼻梁硌得李少行颈骨不舒服,还不住地从喉间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李少行脊间发麻,下意识抬手就是一记肘击。
“唔!”这声音怎么听都很熟悉,但是李少行翻不过身。
“什么都做过了,亲一下也不行吗。”那人抱怨道。
对方絮絮叨叨着,声音压得很低,让人听得很舒服。
迷迷糊糊,李少行就这么睡着了。
再度醒来,天已经蒙蒙亮,李少行抹着脸坐起来,听到玄关那边一阵慌乱的逃跑声,不明所以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摆设一样让人莫名熟悉的,是身上残留的另一人的信息素气味。
是他和方以琮最后一次做爱的酒店,李少行捂着额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