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才耳中听到的声音已经微微变哑,他看见李少行疏淡适中的黑棕色睫毛,心脏微跳,胶凉的贴片落到手腕上时,他下意识地微动了动手指,摸到一片光滑柔腻的皮肤。

“嘶。”

两个人都浑身一颤。

李少行声音微变,却面不改色:“咳,好了。”

安雅才脖子上血液热热地流淌着,他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李少行动了动脖子:“为了替方少守住你的贞洁。”

安雅才一瞬失言。

李少行笑了笑,说:“这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贞洁是alpha最好的……”

安雅才如遭雷劈地看着他,李少行今天第一次心情舒畅地笑,安人颂又大不乐意地蹭过来:“你们傻站在这说什么呢?”

说着就忍不住去翻李少行的东西,李少行也不阻拦他,解了外套抱在手里,弯腰脱鞋,他刚才和安兰心的交谈中冒了一身薄汗,透白的衬衫似有若无地贴住背脊,透出隐约肉色,他每次下弯,西裤上的细纹就会因为突然被撑满而微微形变,裤袋上的两颗扣子被布料下的内容物带动,分别往一左一右移动了一点……

李少行坦然一转手腕,用房屋手册挡住了自己的屁股,两人才如梦初醒地跳开目光。

他穿好室内拖鞋,走向客厅:“二位,离婚以后再看就不合适了。”

安人颂赶紧低头乱翻,安雅才转头走到厨房倒水。

“啪”,最底下的盒子从安人颂手里掉了下来,一根包裹在真空袋中的人造阴茎从摔开的盒子里露出一半来。

“拿个东西都拿不稳?”李少行转身走回来,下意识打开脚边的扫地机器人吸尘,他意识到的时候,微叹了口气。

“你……”自己的伴侣只能通过假阴茎获得快乐,安人颂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面骨被扇了一掌的感觉,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李少行收好那根东西:“要说什么,下流?猥琐?”

和安人颂躲避收押那两个月里,他在极度渴求和alpha性交的时候,他的口腔内壁也在等待着摩擦,高烧间他昏了头把安人颂压在墙上,强行亲吻了他,好像还伸了舌头。alpha分化后,直到二十四五岁才会停止骨架的增长,安人颂那会儿还比李少行矮上小半头,被高大的他堵住嘴巴和出路,不算是一次很好的记忆。

即使知道李少行是为了帮助他,不得已才把自己变成了这样,他依旧给了对方一拳,还骂了他一句。

“我都有点担心万一我和人上床,你会不会突然冲进来骂我淫荡。”李少行转身。

“闭嘴,闭嘴!”

“和别人上床”这一句再次刺痛了他,安人颂失态地高声说话,三步并两步冲上了楼,猛地摔上了卧室的木门。

李少行微耸耸肩,走到厨房,对榨着果汁的安雅才道:“请给我也来一杯。”

安雅才把桌上倒好的递给他,李少行接过,转了转杯口,避过了安雅才含过的位置。

“为什么……不至少和人颂试试呢?”安雅才问他。

“他不喜欢我。”李少行道。

“只是说不出来吧,他很在意你。”安雅才淡淡道。

李少行哼笑一声:“连讲都讲不出来,能叫喜欢吗?”

安雅才问:“为什么你不先说呢?”

李少行像今天这样和他开玩笑的次数很少,安雅才看得出来,李少行似乎很喜欢逗人颂,他们之间的那层薄膜,在李少行和安人颂之间是不存在的。

果汁是柳橙汁,酸酸甜甜,李少行喝下去后嗓子有点不舒服:“你不知道,我讲过的。”

又用一种很轻松的口吻说:“他对我硬不起来。”

安雅才默默接过他的杯子放到龙头下冲洗,闻言偏过头看他:“怎么会?”

“我那会儿亲他之前,他还硬着,”李少行自嘲笑笑,“亲完他软了,多好笑。”

安雅才捕捉到他语气里的一丝失落,低头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李少行冲着客厅茶几扬扬下巴:“把字签了,我就不辛苦了。”

安雅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拖什么,但是他的大脑压住他的脚步,心脏被柳橙汁泡得很酸,几乎用气声在说:“再等两天吧。”

李少行点头笑:“等我搬出去了,开窗通风散一散味,你的犹豫和人颂的愤怒就会消失,”

说完,趿着拖鞋上了楼。

安雅才往橱柜后一靠,心情烦乱得不行,捂住了眼睛。

这个夜晚没有人是真正开心的,李少行眼看着废了这么多口舌,把安家人都说得哑口无言,经过安人颂门口时,却听见他轻微的抽泣擤鼻涕声。

李少行笑笑,硬起心肠合上房门,望向原木书桌上的一张照片。他和雅才人颂的合影除了结婚证,就只有一张公司集体合影,框在银白金属相框里。

李少行对镜头微笑着,左边是人颂,右边的女性是现在的执行总监。

和雅才结婚前,总监只是个中级主管,在安雅才手底下也还算得用,安雅才虽然被戏称为太子,职位也比李少行高一点,经常李少行是副,他就是正,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李少行把关,彼时有个出国镀金两年的机会,福利给得很不错,安雅才有心提拔主管,李少行也不反对,谁知道主管自己拒绝了,理由是母亲最近生病,自己放不下心离开。

安雅才敏锐地捕捉到切入点,他当时还不大懂人情,查了查发现不是什么很大的病,打算约主管的母亲出来谈谈,让她从旁劝说,却被李少行拦住。

虽然平时柔声细语,安雅才却知道自己有更优秀的基因和性别,又年轻气盛,急着证明自己,坐在李少行办公桌前就多少有点不服。

李少行语气生硬:“你自己去说,不要借别人的口。”

安雅才轻声问:“为什么?”

李少行有点隐含怒意:“不为什么,你这一手绝对能成,但是我坚定明确我反对的意见。”

安雅才当时也被他带得心中不快:“既然能成为什么不行,她明明这么听她妈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