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琮感觉到后颈骤然生凉:“你,你说的是……”

李少行:“他以前就怕自己待着,尤其是在比较暗的地方,叫什么来着……幽暗恐惧症?最近加重了不少,他妈妈托我照顾他。”

方以琮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帮我报仇是……”

李少行把回忆在脑子里逐渐又过了一遍,还是没有把那个血腥可怖的夜晚告诉方以琮,他还太小太年轻,承受不了这些,于是李少行把那些天的事情转了个角度,这样告诉他:“我把他锁在车里,拔了钥匙。”

方以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李少行问:“想看看那天晚上他从车里被我救出来以后的监控吗?”

说着,顺势就要找插头把手机充上电。

方以琮赶忙猛地站起来抓住他的手:“不用,我说真的,不用。”

李少行笑了笑,揉揉他的脑袋,又坐了回去继续和那几根面条战斗。

方以琮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脑海中冒出一个疑问:“少行哥,你……你还喜欢他吗?”

李少行:“为什么这么问?”

方以琮心里惴惴,心律失常似的:“你不喜欢他了才这么对他的吧?那为什么还要和他住在一起呢?”

李少行笑说:有我的理由,也有想要做的事。”

方以琮有点克制不住情绪:“要达成这件事,必须和他上床吗?”

李少行:“不是必须,但是这样会比较快。”

方以琮:“你想要什么?钱?权?这些……只有通过他才能实现吗?”

李少行听懂他言下之意,但是方以琮,甚至整个方家都给不了他,他有点好笑道:“我想要……谁知道呢?可能是平静的生活吧。”

方以琮轻轻地“啊?”了一声。

李少行说出来也觉得荒谬,他拉着方以琮的手:“你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可能不能理解,我想要的东西……让我下个定义很难,我想要稳定开心的工作,一点风波都没有的生活,每天工作赚钱维持我的生活质量,下了班就能和朋友、男朋友、家人一起吃饭睡觉,没有我爸,我那两个便宜后妈便宜弟妹骚扰,闲暇时间可以时不时出去旅游,看看风景。”

方以琮:“可是你这么有能力,离开荣安也可以做得到……”课瀬愔蘫

李少行问他:“如果我让你妈妈和你断绝关系,你愿意吗?”

方以琮怔怔地张开嘴,又合上了。

李少行:“我迟早有不工作的一天,也随时都可能会走,但是荣安有我的心血,也有我妈妈的,她到走之前都在念叨着它,我不能看着它……以琮,我只要做目标很明确的一件事,就能让我的愿望成真。”

方以琮轻声问:“什么?”

李少行:“我要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

话虽这么说着,李少行却好几天都陪着方以琮待在酒店里,荣安最近出了大乱子,区区一个豪华小区,本来能盖下来的,可是不知道哪个关节出错,账本留档还是漏了出去,又或许根本就没这回事,只是集团内部变动走漏了风声,盼着荣安倒台的人歪打正着,这些天甚至有人在公司外举横幅静坐,声势浩大,甚至连安家亲戚的风流韵事都拿出来炒翻了天。

李少行一概不听一概不管,股价升跌心里滴血他也憋着不去看,和方以琮吃了睡睡了吃,中间该干的都干了,方以琮本来脑门上被他爸气得起了个大痘,经过这几天辛苦耕耘直接瘪了下去留个硬硬的白尖,李少行被他操得对人生了无兴趣,只能发誓再不跟安人颂上床,保住菊花品德。

安兰心对于报道和静坐示威虽然颇为恼火,却也有些不该生出的庆幸,跟遇到了及时雨似的,正好让安雅才戴罪立功,趁乱把停职一事一拖再拖,处理好了她还能捂过去,自己到处逮李少行,就差没把本市掀个底朝天了,还是花了两三日才找到他在哪儿。

李大老爷只能勉为其难地从温柔乡里出来,跟安兰心一路回去,车前窗和前后盖上还糊着鸡蛋和番茄干掉的痕迹,雨刷挂着两三根烂菜叶。

安兰心满脸菜色面若冰霜:“接下来的事情,我说,你听,这件事我本来就没打算劳动你处理,我们姓安的还没死绝,你不用躲我。”

李少行:“我是因为病……”

“你先别跟我说话。”安兰心冷冷道。

安兰心:“郑蕾要趁乱出走,她家里人这些天一直在吹耳旁风,你去帮我劝她回来,你尽力办,留下她,我让你做CEO,老厂原址你不想迁址,我事后会尽力和许处长说和。”

李少行心里惊讶:郑秘书要走?

可想想也是,她对集团未必有李少行这样的特殊记忆,年纪也大了,从天使轮起就陪在安兰心身边,可是那天晚上还是被磕着脑袋砸晕了。

李少行想为她说两句:“董事长……”

安兰心还在震撼手下人告诉她李少行出来以后,方以琮就跟着后脚开了酒店房间门,她痛骂道:“你别跟我说话,你今天一张嘴就特别淫荡下流,一点正气之风都没有!”

李少行:“……”

安兰心在心里疯狂批判了他一个多小时,把他在郑秘书的住院部楼底下赶下去,安兰心是想跟着上去的,可是前些天探完郑蕾,就挨了她家里人一阵挤兑怒骂,安兰心怕再生事端,悻悻地赶回公司,顶着又老了几岁的灵魂被迫上阵,只留给他一盒补品让他带上去。

李少行也差点挨了郑秘书老父亲的一记爆扣,还是郑秘书招手让他进的病房,李少行苦笑,看她面色红润,两眼也有神了,问:“你这看上去精神头好了不少啊?”

郑秘书笑:“哎呀,昨天就基本不晕也不疼了,就是家里人不让我下地。”

说着,往床头努了努嘴:“你看这堆汤水,喝得我头晕眼花的。”

李少行知道她爸妈一辈子拿她当小女孩照顾,递过去手里的金丝燕窝,笑道:“那这个你留着当零食吃吧。”

郑秘书伸手摸枕头下的眼镜戴上,她指指自己眼睛:“做的晶体被这回一震给弄坏了,又变回四眼了。”

李少行有些担心:“真好了?小张说晚上加班完过来看你,你还吸氧了。”

郑秘书无奈笑笑:“我这不是伤的,是被吓的,那天晚上我是被人从后头推倒,手护住了大部分,就这儿撞在地上。”

她伸手摸了摸额角,又摸了摸包着的两边耳朵,惊魂未定地说:“他扯烂我耳朵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命都吓没了……就这么几秒钟,我就想,我死了,我爸妈怎么办?我这一辈子奋斗了这么些年,居然落到这么个境地?”

郑秘书有些激动,一下声音里就填满了气声,赶忙拿过一旁备着的氧气管吸了几口,李少行赶忙拍拍她的背:“别慌,别慌,咱们现在都没事儿。”

郑秘书喘顺了气,情绪倒还好,说:“我觉得挺寒心的,你知道吧,就算我这脑子是国科院院士,也顶不过三榔头,何况我的智商都开始走下坡路了。”

李少行朗声道:“瞎说什么呢,人人平等啊。”

她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李少行的脸,一下笑出声来:“你这公司门头的脸怎么也遭殃了?还有这个……不是你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