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一整天都意外地看见安雅才。
李少行提醒他:“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那些都是安董老家的人,如今她年纪上来又开始念旧念亲情了,还是舍不得这一帮孩子。”
小张不忿道:“姓安的亲戚也就算了,皇亲国戚嘛,但是那个姓林的经理……唉,怎么一上来就当副总经理啊,市场部都归他管了,中街那两间商场也……他都六十出头了,安董要照顾他,把他放我们老厂去不就行了……”
李少行抬眼冷冷看他,小张屁股一抖,突然想起来李少行的爸爸就在老厂干了几十年,不敢再张嘴。
李少行声音很淡:“你才上班没多久,不怪你,但是说话还是要小心点。”
小张悻悻地点头退出。
李少行在脑海里思忖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当年荣安刚做起来,没有任何国资和政府背书,虽然做得不小,赚得也还够看,但是吃不到真正的大饼,有个姓林的小领导彼时正因为同僚检举他以妻子名义在外置业,正面临接受内部调查,安兰心又和他有些远亲关系,想着总归都是要被摘了,不如死之前赌一把,把荣安的桥往市里耸了耸。
谁知结果比他想的好得多,当时安兰心已经和王子悦勾勾搭搭,大少爷不好出面真干什么,但动动手就把他老婆的产业转移走还是很简单的事情,导致最后只查到大排档两家,他没被开,只是流放,安兰心标也拿下了,吃苦受累三两年彻底飞升,小领导干脆趁机退出,也没这么快就把人情要回来,当起家中贤内助,直到今天。
李少行在例会上见到这位林经理,对方有些面熟,显然不是来正经干活的,大概是为了……
“林经理,”李少行会后叫住他,“我能打扰您一下吗?”
林经理也有些意外:“嗳,小卢啊……”
李少行笑容不变:“是小李,您好,您认识方少吗?”
林经理不解:“哪个方少?”
李少行看他不像装傻,解释道:“方以琮。”
林经理很是花了一两分钟去回想,突然一拍脑袋:“以琮啊,我认识的,上周他还来家里玩了。”
李少行这下百分百肯定了,这人是林若的父亲,而且,似乎行动和思维能力有些低于常人了,这样的人安兰心不直接送钱,反而弄到公司里来?
当李少行看见林经理一个“手抖”,把冰凉刺骨的一杯冷泡茶灌到远亲关系户的裤裆上时,一切问题都说得通了。
安兰心的亲戚总仗着自己有点血脉关系,想在公司里大包大揽,什么项目都想伸手碰碰,又不乐意像李少行似的花五六年磨经验,安兰心虽然念旧,却也不能真的放手让他们做。
这时一个又痴呆,又对安兰心有恩,还有些身份惹不起的中老年人,实在是装疯卖傻的最佳人选。
看看他返聘的时间,估计是安兰心预备着来对付自己的,没想到另起作用了。李少行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吃过淡如无味的晚饭,锻炼了两个小时后,李少行来到了那家宠物店。
宠物店里鸡飞狗跳,店员说现在是高峰期,让他先进来坐坐,说着把他领进了栅栏拦着大门的店里,这下可乱了套,一只大金毛看见李少行就往上扑,这个桌上两个店员抓着一只上蹿下跳湿漉漉的猫,那个桌上的小狗袒露着肚皮和小鸟睡得歪七扭八,大王八悠悠闲闲地从他脚上爬过,在他刚刚换的休闲鞋上留下一个爪印。苛来茚澜
李少行被金毛扑在刚刚饱受锻炼的肚子上,下意识顺势往后坐在长椅上,还没伸手推,这只巨大的毛茸茸生物就“呼哧呼哧”地伸出了大舌头舔了他一脸,留下特有的狗臭。
刚刚冲完澡的李少行:救救我……
被大长毛疯狗强迫着玩了十分钟的扔球游戏,终于有人来拯救他,全副武装看不出人种满身猫狗毛的店员把他带到一排亚克力透明门柜子前,指着一只蜷成一团,已经颇有些成年小型犬大小的大毛团道:“这个,你的狗,之前那个alpha垫的费用已经逾期一个月了,麻烦你付一下。”
李少行很懵地付了钱,很懵地买了航空箱和牵拉绳,很懵地拿了店员塞给他的现用狗粮尿垫和几本手册。
李少行在店外的超市塑料桌边坐下,把航空箱放在上面,睡醒的千千很温顺地睁开了黑亮的圆眼睛,把修剪得圆到像棉花球似的脸冲着李少行,一点也没有恐惧或陌生的呜咽,好像认识李少行似的张着嘴吐出了粉色的舌头,笑着看他。
李少行试探着把手指和手背贴到航空箱的小铁门上时,圆润的鼻子和湿湿的小舌头落在手背的的感觉让李少行骤然生出一股慈祥的父爱。
李少行:“什么啊……还挺可爱的。”
李少行对着它发懵了半个小时,它也只是安静地用湿润有趣的眼神看着这个刚刚见面的两脚兽。
李少行心软了,问它:“怎么样,要出来玩一下吗?”
好像听懂了“出来玩”,它开心地倒腾着小短腿在箱子里转了两圈。
李少行笨拙地给它套上链子,打开门,把这只小而柔软的生物抱在怀里时,忍不住自问道:“我这是在干嘛啊?”
“李少行,”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你在这干嘛呢?”
李少行顺着声音抬起头,安人颂背着吉他,那张令人窒息的漂亮脸蛋出现在夜空之下。
他那头彻底漂白的头发打理了造型,鬓侧编了几股脏辫,本来颜色就很提气质,又戴了灰蓝色的美瞳,穿一件宽松的无袖t,李少行看着他的脸,不由得一愣。
安人颂伸手戳他的鼻尖:“喂,回神。”
李少行被这一戳突然想到什么,抄起狗就快步走起来,安人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溜烟地跑,赶忙快步追上去:“你跑什么?”
李少行跑了两百多米,把一跑步就气弱体虚的安人颂甩在后面,乍然反应过来,对啊,他跑什么?
一个急刹,问他:“什么事?”
安人颂气喘吁吁:“你,你是不是偷,偷狗了。”
李少行知道自己的逃跑冲动从何而来了,他怕麻烦,而安人颂简直就是一个最大的麻烦。他直击靶心:“我被你哥上了,他没戴套。”
安人颂撇开视线,淡淡道:“我知道。”
这下被镇住的是李少行。
安人颂:“我把方以琮揍了,你知道吗?”
李少行:“我操?”
没想到到了今天,安人颂突然就这样学会了和他好好沟通。
他说:“要不你先把狗放我工作室吧,Annie今天通宵录音,她的小狗经常会带过来,让她帮你照顾几天也不是不行。”
Annie不是歌手,是安人颂手下的调音师,目前似乎处在极其缺钱的状态下,就差问李少行要不要招第二个生活助理了,看见千千又直接化身嗦狗狂魔,对着毛毛脸就是一顿乱亲怪叫。
李少行很久没来,他误打误撞地捉奸以后对安人颂的办公室有很重的心理阴影,常来的歌手都换了几批,这次他一个也不认识了,Annie是个很健谈的社交狂魔,给他开了一瓶2l的大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