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王宗赫思考了会儿,望一眼天,道:“既然之前只见过两次,为何动那些心思,我猜有三个原因。一是对齐国公和大长公主不满,故意以此羞辱。二是试探,想看你会有何反应,他可曾提出过其他要求?”

见清蕴摇头,王宗赫就知道第二种猜测错了。他本来还以为,陛下会有意利用表妹在国公府做什么。

“三则是……”王宗赫顿了会儿,“就是有此癖好。”

他没有把清蕴的容貌或举止算在其中,因他清楚,两面之缘,以清蕴低调沉静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引起陛下注意。

再者,即便这两者有些作用,也绝不会是主因,只能是因为陛下自己。

如此香艳暧昧的事,被王宗赫一本正经地分析,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稳重的态度,让清蕴也跟着放心许多,目光微闪,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事实上她的怒火只有三分为真,因为任何一个知礼明德的人,在遇到这种质问时,都该勃然大怒。

建帝表现出的纠缠对她而言,更多是惹人厌烦。

她想知道王宗赫会有什么办法。

“其实很好解决。”王宗赫平静道,“隔上数月半载,无论有何事,都避开进宫的机会,绝不与那位接触,再让其他人引走注意就好。”

他说,“你既亲眼见过那位姜侍郎的夫人,我会着人想办法接触她。”

说着,王宗赫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他没有把话全部道出。

虽然还未成婚,但王宗赫也是男人,自然懂得男人有时的劣根性。陛下对清蕴的纠缠,在他看来更像一种戏弄,且是因齐国公府而生出的恶意戏弄。

或许其中有因清蕴美丽而生出的欲()望,但那点原因一定微乎其微。

分明是君臣之间的博弈,权力之间的竞争,天子竟无耻到这种地步,将其波及一个与这毫无关系的女子。

对天子而言,即便被发现了也不过是段风流情史。对清蕴而言,却可能是灭顶之灾。

堂堂建朝帝王,世人曾经赞颂的天泽帝,竟是这样卑劣的小人吗?

心底有为清蕴而生出的怒意,有对一直以来想要效忠的天子的失望,也有位卑权微的无力感。

倘若他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清蕴护在羽翼之下,而不是只能暗地想些办法,借他人之势让她心安。

清蕴欲言又止。

王宗赫短暂笑了下,“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

他主动拉开了距离,“我待得够久了,还有下人在廊下洒扫,先走一步。”

说完,对清蕴递去眼神,自行离去,退回了之前作为一个该守礼仪的兄长位置。

清蕴则在原地又看了会儿风景,再从另外一条路走出花圃。

这趟王家之行虽然没有达成本来的目的,但有意外的一点收获。

即使三哥的做法无法完全挡住建帝,有用就足够。

未时一刻,清蕴回到国公府。

虽是午后,日光算不上灼目,薄云遮盖之下光线柔和,映得仆役手中的簇簇牡丹艳丽非常。

白兰好奇,主动上前询问。在旁指挥的管家对清蕴问好,解释道:“国公府和大长公主府要砌墙隔开了,这些花是殿下钟爱之物,得一同移植过去。”

砌墙隔开。清蕴眼睫微微扇动间,白兰的惊呼已经溢出口中,“为什么?”

管家流露苦笑,没多说,面前两人已经明白过来。

当日下值时,齐国公和李秉真一起归府,随后清蕴、李琪瑛也同被叫到堂前。

李琪瑛刚回家,只匆匆净过面就被请来,见兄长嫂嫂都在,还以为是家人一起吃个晚饭,嘟囔道:“这么急匆匆做什么,娘都还没回来,我换件衣裳也耽搁不了什么功夫。”

“她不会回来了。”齐国公沉声道。

桌下,清蕴感到自己的手被不轻不重握住,她暗暗投去视线,李秉真并没有回望。

李琪瑛呆住,“娘出远门了?”

她从来不曾察觉父母之间的暗潮汹涌,对家中器物的搬动也不感兴趣,故而完全没有预料到发生了何事。

“你娘……”齐国公有片刻停顿,停顿到李琪瑛都觉得奇怪,才平复了心情般,“她给我写下和离书,昨天一回就加急呈给了宗人府,今天午时拿到文书。”

李琪瑛完全呆住。

齐国公一字一顿继续,“我和你娘,已经再无干系了。”

他说得淡然,然置于袖间的手已经隐隐握成拳。

他从不知妻子会如此狠心。

不错,点明真相的是他,可在那件事上,对不住彼此的人不是他。

仅仅是因为他说出事实,就决绝地和离。即便齐国公知道,除去李琪瑛,妻子应该没有其他私情,也不由生出阴暗的怀疑。

大长公主是不是一直在暗地和那人联系,被他戳破后,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恢复独身,好从此和那人快活。

怒火、震惊、妒意在心底交织,让他每寸肌肉都紧绷到极致。但在小辈面前,表现得仍是云淡风轻。

“不可能!”李琪瑛发出尖锐鸣叫,满脸不可置信。

不怪她不敢信,在李琪瑛面前,齐国公夫妇几乎从未露出过不和睦的模样。她心中的爹娘恩爱无比,是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结果眨眼就告诉她,这对眷侣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