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岱景走到正殿,见陆延礼正垂着眼品茶,若不是手腕处隐约还见淤青,陆岱景怕要以为那时在宫中发狂狼狈的是另一人了。
“皇兄费心了,一块门匾石还要你走一趟。”
陆延礼放下茶,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却只是见陆岱景一人前来。
“这是父皇的心意。”
“既然东西送到,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话音未落,电光石火见忽地见梁上落下几个黑影,俩人都还不及反应,黑影突然拔剑而上。陆延礼身上有伤,但勉强还能举剑抵挡几下,可陆岱景手无器物,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剑,瞬间鲜血将他白衣染红,好在影卫很快就将那几人擒拿。
场面一时混乱,江奉恩来时就先是见浑身是血的陆岱景,面色苍白得摇摇欲坠,他忙奔上前去将他扶住,“怎么回事?”
陆岱景只按着伤口说不出话,额角满是虚汗。
“已经去叫太医了,王妃。”
下人慌乱地给陆岱景止血,江奉恩皱着眉,扭头就才见站在一旁直直盯着自己的陆延礼。
江奉恩愣了下,瞥见陆延礼手中握着的带血的剑,心中一顿。
陆延礼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的,却见江奉恩眼神忽地变得抗拒抵触:“是你做的?”
他顺着江奉恩的视线移到手上,陆延礼手一颤,剑就这么直直掉在地上。
“不是我恩恩,方才……”
此时陆岱景突然呕出一口血来,江奉恩更是紧紧地抱着他,“太医怎么还不来?”他感受到陆岱景握紧了自己的手,见他唇色发白,急忙与下人扶着他起身。
陆延礼死死地盯着俩人交握的手,开口道:“此事与我无关,殿中突然来了刺客……”
可江奉恩一心只瞧着陆岱景的伤势,半点心都分不出来,下人撑起伞与他们出去,陆延礼却就这么是直直地跟了几步,大雨淅淅沥沥地淋在他身上。
“恩恩”他叫了一声,这回江奉恩回过头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却叫陆延礼直直定在原地。
陆延礼从未见过江奉恩用那种眼神望他。
即便是那时奸侮了江奉恩,即便是将江奉恩锁在笼中数月,江奉恩亦未用这样的眼神瞧他。
似是怨恨,失望,还带着难言的冷漠。
他本想着来时见到江奉恩该如何解释,可此刻却是卡在喉中半句都说不出来了。若是陆岱景在,江奉恩眼中都不见他。
冰冷的雨水大滴地落在他身上,下人忙撑伞过去,却是见陆延礼红着眼望着那边渐远身影,头上的雨水顺着眼角落下。
那俩人一直走,没有回头。
第70章 六十七 焚
“太医,他伤势如何?”
彼时太医已经给陆岱景止住血在一旁净手。
“虽刺中腰腹,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便先静养着,我每日过来探一遍伤势。”
江奉恩擦了擦陆岱景额角的虚汗,他唇色苍白早已意识不清了,但手仍是紧紧抓着江奉恩的。
江奉恩这时才问起:“安公公,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
“殿中突然出现了刺客,殿下和太子殿下都没有防备。”
“好在人已经抓进地牢了。”
江奉恩怔愣了下。
那时候自己只瞧见陆岱景身上染着的血就想不及其他,又因陆延礼握着刀站在身后,便让江奉恩想起那时在宫中他毫无顾忌地用箭将陆岱景射伤。陆延礼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江奉恩就以为这次的事也是他所为,之后陆延礼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的,但那时场面实在混乱,他又一心担心陆岱景的伤势便忽略了去。
现在想想,才发觉陆延礼那时是露出几分彷徨的。
他何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江奉恩抿了抿嘴,这样误会了他,想他心中也不会好受。
“太子殿下呢?”
“他在殿中坐了会儿,现在许是已经回府了。”
江奉恩便没再说什么,只让人退下。也罢,世上这么多误会,哪能一一解释得清,既已走到这一步,也就没必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
后半夜陆岱景一直都在昏睡,但嘴里却一会儿说冷一会儿又喃喃说些胡话,江奉恩自是哪里都去不了的,那日之后陆岱景便将他一直关在府中,若是陆岱景不在,他连这道院门都不能踏出,倒是有些像当初在太子府那会儿了。
现在陆岱景伤势甚重,便只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陆岱景像冷到极点般一阵一阵打颤,即便是盖上厚厚几层被子也不奏效。
江奉恩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陆岱景便不自觉地凑近这股热源,用脸颊蹭上去。
手下的皮肤凉得能冒出寒气,江奉恩顿了顿,脱去了衣裳同陆岱景一起躺进被窝里。陆岱景蹭到他怀中,冰凉的身体把江奉恩冻得一激灵,他搂抱住陆岱景。
他身上很热,不一会儿就将人的身体暖起来。
第二日陆岱景醒时发现自己正被人搂在怀中,他看着江奉恩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没回过神。昨夜的记忆也很模糊,只记得那时冷得要人命,但后来江奉恩抱住了他。
陆岱景稍稍动了动,才发觉两人几乎全身赤裸,即便留有亵裤,也不起什么用处,下身就隔着这么个薄物紧紧抵在一起。
昨日被刺破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与江奉恩肉贴着肉,不知为何,那痛感像是消散了些许,再往后,他的手就这么不自觉地在江奉恩腰间摩挲起来。
像是从很早之前开始,他便喜欢这样碰江奉恩。无论江奉恩在做什么,吃饭也好,睡觉也好,只要是见着江奉恩露出的皮肤,手腕、脖颈,亦或是其他地方,他心中就莫名生出悸动感。像是魔怔了般,总想着用手去碰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