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恩抿了抿嘴:“你先快换件衣服。”
陆岱景合上房门不动,只盯着他问。
“你是真打算走?”
江奉恩见他面上的怒意只增不减。事到如今,即便他认也没有意义,只能低头不语。
江奉恩的沉默让陆岱景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江奉恩竟是真的打算与陆延礼就这么离开,手心莫名发麻,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细针狠扎,痛得他呼吸都勉强。
“那我算什么?”听出他语气中的颤抖,江奉恩愣了下抬起头,陆岱景一双眼都是红的,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既是这么爱他,你又为何招惹我同我回府?”
“江奉恩,你把我置于何地?”
外头忽地一声惊雷,江奉恩的心似乎也随之缩紧,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他摇了摇头“我……”张着嘴却是一字都说不出口。
他该怎么说。
说当初愿意与陆岱景回府只是为了利用他?
若是在陆延礼身边他是不可能走的,陆延礼看他太紧,随时随地都要知道他的所有事,又这么了解他,一点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只能假意来到陆岱景身边。
因为他知道陆岱景爱他。
若说先前他还不太相信。可在他产下青江的那时,他模糊地感到陆岱景落在他脸上的那滴泪,那时他以为是梦,夜里却是听陆岱景露出一副失而复得的“吓死我了”,就在那一刻他确信了,陆岱景爱他,一直都爱。只是他本人不知道。
所以他利用陆岱景的爱,利用他的信任私下与和江家传信。江府的势力能暗地里谋划着帮他离开。
半响都不听江奉恩回话,陆岱景似是筋疲力尽般垂下眼。
“所以你先前说的那些话,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哄骗我的罢?”
江奉恩紧咬着牙,“不是的,是真心话……”
但陆岱景不看他,也不再信他,只问:“那你愿意为我留下吗?”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连亲生的一双儿女也不打算带走,只要陆延礼。是不是。”他看着江奉恩,心中痛到无以复加。
“江奉恩,你当真狠心。”
江奉恩紧握着拳头,忍不住开口反驳:“钟弈贪玩又尽得皇廷宠爱,失我一个母亲也算不得什么。青江年弱我自会带她离开,只不过不是现在……”话说一半才觉自己说漏了嘴,但看着陆岱景眯眼细细打量的模样想必他也猜到大半。
“所以你不是今夜离开。”
江奉恩抿了抿嘴。他确实不是今夜离开,他不过是今夜给了陆延礼选择。他本想着,若是离开便是得干干净净,情债怨债一份不留,当初陆延礼也给过自己一次选择,同样的,这次他还清了。这样他离开之后,他们也就此两不相欠。
往后陆延礼如何,都与他无关。陆岱景亦是如此。
可陆岱景却又这般对他,让他无法……
看着江奉恩沉默,像给自己留有余地似的,陆岱景才终于缓过一口气,原来江奉恩也没打算就这么和陆延礼离开。
他闭了闭眼,强忍着心中的空洞与痛意,叫人备了干衣裳过来。见江奉恩面色有几分苍白,想他腹中还有孕。
“可是哪里不适。”
他叫人去请宫中太医。江奉恩回府也有两月,这时有孕也不会遭人起疑。正转过身,身后的人却是抓住他的手。
“不必去了。”
“什么。”
江奉恩没有看他,咬咬牙,“堇堇、我……”他似是说不出口。
陆岱景挥了挥手叫人下去。
江奉恩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道:“我没有怀孕。”
陆岱景心头猛地一颤,一瞬间耳鸣胸闷,只当自己着了天疾。
“你说什么?”
“因为想离开,所以连腹中的胎儿也不愿承认了吗。”
江奉恩摇头,他急于解释什么,却又连话都难以说明白,“不是的、我、我……”他眼眶微红,“是我骗了你。”
“我没有怀孕。”
陆岱景却是有些愣怔,他扶住额头,“你糊涂了?那时郎中在我面前亲自把脉,怎么可能有假?”
“是我私下买通了那郎中……”
当初江老爷多年未得一子,在四处医治,因此认识不少郎中。当初一直为江夫人医治的就是这京中这位老郎中,就是因为医治好了江老爷不育子的病理才声名大噪,江家于他有恩。又是年迈,便在为江奉恩欺瞒了之后便给足他盘缠让他离开。
江奉恩当初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顺利离开才出此下策,可陆岱景却待他如此,叫他、叫他难以开口说出真相。
陆岱景顿了半响,只看着江奉恩。
“我不信。”
直到宫里太医为江奉恩把脉。
“王妃只是受了风寒,休息片刻便好,无需担心。”
“那他腹中……可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