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往外走,抬头往屋顶上看,也?没见什么人影。
“好好地,瓦片怎么会掉下来?”
姜清杳唤来府上的管事,管事心里一咯噔生怕被怪罪办事不精,连忙上去查看一番,摆手?道:“夫人,这瓦片兴许是?被移开的,您看,瓦顶一片盖着一片,即便是?松散了掉下去,也?该是?掉最顶上那块,断不会是?掉了最里面的那块,从屋顶能窥见屋内。”
“只?可?能是?被人挪开,堆在一旁,动作不慎,掉了一片下来。”
“我这就唤人去补上。填些草泥巩固,再掀不开。”管事提出补救的法子。用瓦顶再用草泥巩固,牢实是?牢实了,可?屋内难免沉闷,空气不通。
从前在姜府的屋子,姜县令便是?这样弄得,姜清杳逢夏日便少?不了冰鉴。
姜清杳思及什么,眼珠子一转,放低声音:“别,你就再让人添上瓦就是?了。”
管事犹豫:“可?,若是?再有人做今日的事呢。今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早早发现。若是?再来一次,让公?子知道了,我们恐怕都职位不保了。”
府上公?子好说话,对待下人也?从不苛责,只?有一点,便是?在和夫人有关的事上,半点不得糊弄。公?子会一一过目,若是?被他发现,公?子盛怒,没人能好过。
姜清杳摆手?:“嘘,你别声张,我会让人盯着的,看看能不能抓这人一个现行,沈观那边,我会和他说的,我保证不会因了这事让他牵连你们。”
公?子只?听夫人的。
有姜清杳这句话,管事放下心来,点点头,让小厮添了瓦后就退下了。
姜清杳不放心有过通风报信的前科的小伍,找来自己那两个俊侍卫,叮嘱他们:“你们这些日子,便在这附近盯着,白日晚上的换着来,重点盯着这屋顶,若是?发现了是?谁,也?不许打?草惊蛇,先?来找个由头把芸香半夏唤去,让她们告诉我。还有,若是?小伍问你们,你们也?不许说。”
两个俊侍卫点头,难得得了姜清杳的任务,要好好表现一番,立刻便去了。
这桩事有他们两个盯着,姜清杳便先?放下了,不过在屋里的时?候格外注意些,换衣什么都躲到?哪个角度也?看不到?的屏风后去了。
翌日,沈竹雨和沈思菀早早的便来寻姜清杳了。
算时?间,沈观如何也?不在府上,应当在翰林院当值着。只?是?他留着小伍当眼线,白日不在的时?候,也?能对姜清杳做的事情了如指掌,等放了班,他便在姜清杳附近,和她咫尺之遥。
只?是?姜清杳不知道。
姜清杳今日格外装扮了一番,盈盈少?女亭亭玉立,一袭湘绯色衣裙,更显得肌肤莹白。
大庆朝成婚了的妇人,便都会由少?女发髻换成挽发。姜清杳从不管这些,她只?瞧今日穿什么,适合什么发髻,有时?梳少?女发髻,有时?衣衫的衣襟高,便会挽起发来,露出纤长的玉颈, ろんぶん 显得人端庄也?窈窕纤长。
全凭心情,还有时?候在府里,只?简单编着辫子垂在一侧。
沈观是?沈观。
沈观不是?那些会要求妇人上街一定要挽发的男人。他从不说什么,由着姜清杳高兴,哪怕他其实是?自小就在大庆朝的那些板板正正的一规一训中长大的少?年郎。
姜清杳常常疏忽这一点。
只?因为沈观身上没有一点她可?能会不喜欢的品质或言行。
姜清杳还曾好奇的问过沈观:“你少?时?是?不是?疏漏了课业?总开小差呢?”
姜清杳见过姜姒姑姑的夫君,极其古板,愚昧的男人。姜姒姑姑每每出府,都要和他仔细报备,还不许超过多少?的时?辰,对姜姒姑姑的衣着发型,还有首饰都有要求,不许她花枝招展的出门。
姜清杳只?瞧着便觉得有些窒息了。
偷偷问了姜姒姑姑,姜姒姑姑却说姑父已?算世?上少?有的好男子了,成婚许多年,只?有两个通房,没有一个侍妾,且还能允许她时?常来姜府照顾小时?候的姜清杳,帮衬娘家。
姜清杳当时?怔着点头,没有再在姜姒姑姑面前固执坚持自己的看法。
兴许于姜姒姑姑来看,于这时?候,姑父真是?世?上少?有的好男子了。
只?是?姜清杳不喜欢,也?不能理解。
她还是?喜欢沈观这样的。从不对她的行为做出否定,即便偶尔有时?候不妥,他更多是?循循善诱,教着姜清杳自己改正过来,从不会指责,便如从前那些信件里。
少?年一笔一划的教着姜清杳,如何和姜县令大吵后重归于好。
姜清杳活了两世?,也?没有过和亲人、和父亲这个角色相处的经验。
她只?是?凭着本能的去捍卫她一个人的父亲,想守住她第一次真正拥有的亲人,不想再被抛下。
姜清杳记得很?清楚。她误会姜县令要收养亲戚带来的小男孩,很?生气的咬了姜县令一口,便跑回院子的角落偷偷哭。
后来姜县令解释过,也?送走小男孩。姜清杳想起姜县令被她咬的那一口尖尖的牙印还流了血,很?是?愧疚,可?她不知道怎么道歉。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信中很?苦恼的和“表哥”说了。
“表哥”很?耐心,也?很?温柔的告诉她。人的情绪有时?候无法控制,就爆发在一个瞬间。因为没有人可?以完全预测到?旁人的行为、思想。因此有误会。
“表哥”在信里写,清杳,如果?你因此感到?愧疚,便直白的告诉姜县令,你因为嫉妒、害怕、伤心、生气,被这些情绪控制着咬出了那伤。可?你也?因为愧疚、对父亲的爱、还有忐忑,想要和姜县令道个歉。
“表哥”说,清杳,人长了嘴是?用来说话的。如果?不用,那大可?以缝起来。既然可?以用真心的话语换回真心的爱,为什么不开口去说呢?很?多事情,开口说了,误会才能解开。
同样的,也?不要在还未开口交谈的时?候,就擅自给旁人下了罪论。
“表哥”最后一句话,是?在隐晦的提到?,姜清杳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认定了姜县令要收留那男孩,还恶狠狠地咬了姜县令一口。他没有指责姜清杳,言语间、文字间,也?很?平和,他只?是?在简单的阐述。
仿佛姜清杳也?可?以不认同他的话。
他也?不会有意见。也?不会因此指责姜清杳什么。
姜清杳收到?回信,想了很?久,买了姜县令喜欢的礼物,亲自给姜县令做了一顿晚饭,和她爹姜忠元道了歉。姜忠元当时?泪光闪烁,摸着姜清杳的头发,说好像看到?了姜夫人的一点影子。
姜清杳对这件事记忆深刻。
也?狠狠地长了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