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再问我了，”姜锦也站起来，脸色愈发难看，“余果那个孩子，我是惹不起的，你们还是让我走吧……”

这时候，秦周从旁说：“余果的父亲余光伟涉嫌故意伤害，目前已经被刑拘了。”

“啊？”姜锦一听这话，搓了搓手，又坐下来，“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

“放心，”夏涵也重新坐下，目光笃定地看着姜锦说，“您尽管说。”

姜锦咬了咬牙道：“余果欺不欺负何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直都是她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别人。”

夏涵一愣：“何娜也欺负其他人？”

“是的，”姜锦叹了口气，“余果是高一下学期期初从别的学校转学插到我们班的，何娜是上完高一分文理班才到我们班的。这俩孩子，一个学习好，一个瞅着挺内向的，我合计应该也不用我操太多心。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我所料。整个高二学年，这俩人一直都没啥事儿，而且在余果的带动下，何娜的成绩还越来越好了，我总拿她俩给全班同学树立榜样。后来，上了高三，我忽然就听说余果和何娜两个人在校外把人给打了，问到她们两个头上的时候，她们都没承认。我以为是以讹传讹，也就没信。后来，她们在学校里也搞出了事情……”

姜锦顿了顿，看了看执法记录仪的镜头，说道：“那天快下课的时候，我们班隔壁的女厕里面，传来了一声惨叫。我听了，赶过去查看情况，发现是个女生坐在地上，身上湿漉漉的，散发着强烈的酸味儿。她一直叫，一直哭，说脸疼，我就赶紧打了 120……”

“后来呢？”夏涵问，“这女生是谁？”

“是个当时上高二的学生，叫肖海音。”姜锦说，“高二原本是在二楼上课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上三楼来上厕所了。在医院里，肖海音跟我说，她一推开厕所里间的门，就有一个塑料盆从上面扣了下来，里面的液体全都洒在了她身上。我怀疑是哪个学生搞的鬼，于是向年级主任报告。他说会查监控看看。我回学校，再问他的时候，他说让我别管这事儿。同志，我自认是个有正义感的好老师，坏学生我见过很多，从来都不会纵容，于是我借故说丢了东西，自己去保卫科查监控去了。监控显示，肖海音进入女厕前，最后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是何娜……”

夏涵心中一紧，问道：“那液体是什么？洁厕灵吗？”

“是的，”姜锦说，“洁厕灵里面含有盐酸，是强酸性的……肖海音的面部被严重烧伤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问了何娜，她没有承认，我本来想给她爸打电话，但没打通。”姜锦说，“下午，校长就找到了我，跟我说这事儿学校已经处理了，让我别管。我说我不能不管啊。校长没多说什么，走了。下班回到家，有个女的拿着一兜子钱来找我。我说我不要，让她拿走。她就从那兜子钱里面掏出了一把刀……”

夏涵猜到，姜锦所说的这个拿刀威胁她的女人，应该就是林佩。

“肖海音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才能联系到她？”

姜锦一愣。

“她死了。出事后大概一星期，据说是跳海自杀的。”

“什么？”

姜锦红了眼眶。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肖海音只由她年事已高的奶奶抚养，祖孙俩一定也是遭到了死亡威胁，才没有选择报警。”姜锦颤抖地说，“肖海音死后，我真想报警来着，但一想到自己也有家人，就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

“那就把肖海音奶奶家的地址给我们吧。”

姜锦点了点头，又抹了把眼睛说：“我说，你记一下……”

秦周记好地址，冲夏涵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夏涵说，“这个学生，你认识吗？”

夏涵展示了手机上的白业的照片，姜锦拧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说：“不认识。”

“好的，”夏涵说，“打扰您了。我们得赶去下一站了。”

路上，夏涵一直被姜锦说的事情震惊着，因此也没顾得上跟秦周聊什么。

下午四点多，夏涵和秦周又感到了肖海音的奶奶祝桂英家。

“谁呀？”

听应门的声音，夏涵感觉门里的老人依旧硬朗。

“您好，派出所民警。”

“啊？”祝桂英没太听清，但还是开了门，“你们是……警察啊？”

“大姨，您好，我们是派出所民警。”

夏涵观察着祝桂英。老人肯定有 80 岁了，头发花白，面皮严重下垂，但眼睛还算清澈。

“哦，有事儿啊？”祝桂英往里挪了几步，让出地方，“请进。”

夏涵和秦周换了鞋，进入屋内。

“随便坐，”祝桂英指了指屋角，发现只有一把椅子，又说，“要不进屋里吧，上炕上坐着。”

“不坐了，”夏涵说，“大姨，我们来……是想问问您孙女的情况。”

“谁？”祝桂英愣了一下，“海音啊？别问，人都没了。”

“大姨……”

“你们走吧，我岁数大了，回答不了你们的问题了。”祝桂英摇头道，“快走吧，不然一会儿，我可犯病了。”

“好，好……”夏涵和秦周一对眼神，赶紧退到门口。

“别再来了！”

“好，好……”

夏涵和秦周换了鞋，打算走了，这会儿，祝桂英忽然又喊了句：“等等。”

夏涵和秦周停住动作，等着老人继续发话。

可祝桂英却回了屋里，半天才出来，手里拿着个日记本，递到了夏涵手里。

“海音留下的。我不识字，看不懂，也不想让别人看。”祝桂英说，“但你们是警察，我就交给你们了。”

夏涵接过本子说：“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