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晗的呼吸忽然卡在喉中，有种呼之欲出的情绪紧紧攥着他的喉咙，使他呼吸停滞，他的第六感对于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发出异常紧急的讯号，在脑中不断拉响警铃作乱。

“应晗，我爱你。”廖司航低头看他的认真表情就像在宣读庄重的誓言，动听的嗓音一字一句道：“以后我会永远爱你。”

应晗在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后猛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墨色瞳孔在眼眶内震惊着晃动了几下，他微微启唇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卡在喉中使他无法发声。

没有美丽的鲜花，没有浪漫的场景，也没有动听的音乐，这样的告白现场与廖司航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却也最能打动人心。

荷花、路灯和江水组成的良辰美景便是最好的见证者，他终于将这句憋了许久的话完完整整地对应晗说了出来。

廖司航看着应晗那张在昏黄路灯照耀下的惊讶小脸，心里再次忍不住痒起来。

可惜这种感觉没持续几秒，随着应晗倏地将眼睫毛垂下而失去了痒意。

廖司航一下子慌了神，想要低身查看应晗不再惊讶的表情。

应晗将眼睫毛抬了起来，瞬间泛红的眼眶内盛着些许晶莹的液体，他抬起沉重的脚底后跟向后退了一小步，廖司航刚才还热乎乎的一颗心因为这个动作立刻沉到了寒冷谷底。

“抱歉，很感谢你能……爱我，但是我配不上你，我也对你……没有好感。”

语言有时能组成浪漫的告白，有时也能组成伤人的利器。

廖司航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应晗拒绝他的理由，暴怒也好，平淡也罢，甚至是欣然接受，可他唯独没预料过会是今天这样，应晗嘴上拒绝着他，满身的委屈却要溢出来的场景。

“你、你别哭呀，不用道歉的，我……”廖司航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抚摸应晗的脸颊，却被应晗猛地偏头躲到一旁，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之前还对他害羞讲话的人，明明之前还对他展露笑颜的人，明明之前还为他撑伞的人，明明……

“抱歉，你值得去交往更好的人。”这是应晗今晚第二次道歉，他喜欢廖司航，珍惜廖司航，所以更不能用肮脏的身体去面对他，甚至是将他牵扯进自己那些纠缠不清的事情当中。

廖司航是真的慌了神，他以为应晗也喜欢自己，没想到到头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那副被嫉妒和难过冲晕了的大脑已经分辨不清应晗到底是在撒谎，还是在表露真心。

廖司航一下子收回颤抖的手，只能看着应晗脆弱的模样，却无法将他拥入怀抱。

他紧紧闭上充满哀伤情绪的双眼，再睁开时已经弯出笑意，他用手掌撑着大腿，微微弯下腰看着应晗的表情。

“那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应晗抿着唇沉默，躲闪着廖司航直视的眼神。

他已经在变态男人那里练就了一副撒谎成性的嘴，却在刚才骗廖司航对他没有好感时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廖司航强行忍住快要崩坏的情绪，继续笑道：“那月底我的生日派对你会来的，对吗？”

看着廖司航那副捧着碎了一地的心还要对自己小心翼翼温柔微笑的表情，应晗想要拒绝的话语无法再借走一无所有的勇气，他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努力压抑住颤抖的声音：“会的，一定会去。”

“好啊，那你就不要带礼物来了，你的到来就是我最大的礼物。”

廖司航想要抬起大掌揉揉应晗的发顶，却在动作进行到一半时瞬间顿住，只好尴尬地冲应晗笑了笑。

两人一路无言，赶在宿舍门关闭的前五分钟到达楼下，廖司航照常把应晗送到宿舍门口，照常对他笑着挥手，应晗却无法再提起精神对他露出任何笑意。

他深知自己亲手推开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他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他一往光明的未来。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拉廖司航一起跌进无尽深渊当中。

应晗这样安慰着自己，望向廖司航挥手道别的不舍双眸再次浮上红色。

廖司航摇摇头，用食指指向自己的眼睛，无声地做着口型：“别哭啦。”

门一关，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在这之后的几天应晗四处躲着廖司航，哪怕廖司航来他的宿舍，他也是赶紧拿着手机出门，不敢与他正面交流。

之后期末考试周来临，应晗把注意力努力投入近学习当中，6月28号结束了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而30号就是廖司航的生日。

廖司航邀请了许多人去他家参加生日派对，其中也包括早就答应赴约的应晗。

30 书房（掉马）

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在视线内不断后退，夏日的香山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茂密绿色植被，静静地卧在市北的郊区边缘，从远处看上去像是一个身披绿纱的美人，躺卧在喧嚣的城市当中，极为赏心悦目。

载着舍友四人的出租车在环山路拐了个弯后，前方出现了极具象征性的红顶白身的别墅群。

应晗胸腔内那颗四处乱撞的心脏因为这片景色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起来，之前在这里与廖司航一同经历过的青涩与美好仍然历历在目，甚至是差点接吻时，廖司航那双不断靠近的含情脉脉的双眼，此时他一闭上眼也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只是这样的回忆难免要带着舌根处泛起的阵阵苦涩。

应晗坐在副驾驶座上不由得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叹自己的自卑，也叹自己的懦弱。

渴望爱，却无法用有爱。

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廖司航家敞开着的铝艺门前，苏姨站在别墅的门前早已等待多时。

任锦皓上前撒娇着与她拥抱，苏姨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几个月不见，锦皓又长帅了。”

应晗跟肖睿铭和孟远三人并排站在一旁，齐声说了句“阿姨好”。

苏姨的眼神在看到应晗时瞬间亮了起来，她拉起应晗的手，笑道：“宝贝，你也来啦？孩子们快点进来吧，就等你们四个了。”

从上次苏姨的打招呼方式中，应晗就隐约察觉出熟稔的气息，这次的寒暄中也依然不例外，他有些疑惑着看向苏姨的脸，确定是自己没见过的面庞。

四人走进玄关后，应晗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站在客厅中格外显眼的寿星吸引过去，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眼神贪恋地停留在廖司航身上。

廖司航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西装，脖子上戴着条精致的伞型项链，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包裹在休闲西装裤内，倒三角上身搭配的白色T恤下隐约能看到精心锻炼的饱满胸肌。

今天他的碎发特地用发胶固定在脑后，略显痞气的同时又不失阳光，更显出这个人身上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成熟的清爽感。

应晗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廖司航身上，看着他弯起好看的眼眸与友人说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整理衣襟，仿佛客厅内只剩下廖司航一人站在明亮的灯光下，举手投足间都让他无法抑制住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