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眼中倒映着漂亮的她:“第三,不要嫁给别的男人。”
罗令妤与他对望。
他坚定地捍卫着这个要求,耐心地等着她。他这样,罗令妤一时又疑惑他是否喝醉了。可是陆昀给她的条件这么好……只要她答应,他就娶她。而她心中悄悄地爱慕他,这样的要求,于她一点损失都没有。
罗令妤嫣然而笑。
她仰目,笑道:“我答应你。”
……
她答应他不在的时候,她不去求别的姻缘,她答应她会等着他回来。
哪怕现在他是个醉鬼,她的答应,他清醒后也未必记得。
……
陆昀笑起来,拉着她的手亲了亲:“那我们去看‘彩云追月’。”
罗令妤羞答答地嗔他一眼:“不是说骗我么?又有了?你这人不老实,嘴里就没实话。”
陆昀轻笑:“彼此彼此。”
……
陆昀与他的罗妹妹站在窗前,观望天上飞快流动的云雾,看那云雾包围着月亮,月光越来越暗。
同一方天地,陆二郎陆显在三弟的屋舍中奋笔疾书。他三弟抱着美人与美人卿卿我我缠缠绵绵你来我往的时候,陆二郎苦哈哈的,把自己那漫长的嘱咐写成书信,期待陆三郎明白北方此行的危险。
写的累了,陆显趴在案上,睡着了。
睡的时候,他做了一个非常短的梦。
梦中也是这样的夜,但不是陆昀醉醺醺地抱着罗令妤不撒手,而是陆昀见过一拨又一拨问候他的人后,罗表妹姗姗来迟。二人表情,陆昀让罗令妤发誓,要罗令妤不要嫁别的男人。
梦中看到这一幕,陆二郎唇角忍不住含了笑。
他翻个身,摔了下去。
因为现实中翻身的缘故,梦中场景一顿,变化了。又是那场雪,那看不到尽头的大雾。然这一次不是罗表妹哭着喊人,却便寻无人。而是更早的时候,陆三郎临死前,靠在山石上,低垂着脸。
梦里的陆二郎听到三弟的喃喃自语:“你若是忘了我……嫁别的人就好了……我当日不该要求你……”
陆二郎脸色惨淡。
他只看到三弟在风雪中性命一点点流逝,他扑过去想救三弟,然他只是梦中过客。他始终不知陆昀在临死前,到底在想什么。
……
次日,建业出了军队,前往边关。随军的参军,却是一个半醉的酒鬼。这酒鬼,使众人一起无语。偏酒鬼思路清晰,说话逻辑也在,就是……言行十分得放荡,和平时的陆三郎一点也不一样。
送陆昀去码头的人还是很多的。
罗令妤红着脸躲到周扬灵所扮的周郎后,几乎不敢看陆昀。
陈王殿下却是被陆昀拉住左手嘱托:“我妤儿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你知道什么叫照顾吧?不是让你娶她的意思。”
刘俶黑着脸:“……”
陆二郎被陆昀拉着右手:“你也要照顾她……”
陆二郎脸白:“三弟,你快走吧……将军都快发火了……”
好不容易送走陆昀,因喝醉酒的缘故,硬生生让离别变得没那么伤感。陈王刘俶与众人站在岸头,看船行远,刚才趴在他肩上废话极多的某人终于走了。陈王松口气,回头向身后随意一看,要说罗令妤。明明知道陆三郎第二天要走,她还灌醉他。
罗女郎多聪明,陈王一看过来,她垂着头嘤嘤哭泣。周郎拍着她肩,温柔无比地安慰她,又对陈王不赞同道:“妹妹已这般难受,公子还要说她!”
刘俶僵硬:……他说什么了?!他就看到郎情妾意,如此和谐!
第87章
司空府比起隔壁的大司马府,已经算十分悠闲。毕竟三公和三公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司空府掌管的水利祭祀之事,在现今北方打仗的情况下,没多少人关心。如此清闲,以至于衡阳王刘慕早上来衙署转了一圈就走了。刘慕再来的时候,带回了他新得的一把宝剑。少年郎旁若无人地坐在司空府的办事房舍下,拿着绢布细细擦拭他新得的剑。
剑如清雪,映着少年凛冽肃冷的眉目。
刘慕爱不释手地擦拭这剑,冷不丁的,他的剑上映出了一个青年凑过来的清致文雅面孔。那青年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剑,好似在研究一把破剑有什么值得欣赏的。
刘慕眼皮一撩,皮笑肉不笑:“你来干什么?”
陆显咳嗽了一下:“都是同僚,我来关心下公子。”
实际情况是同衙署的郎君苦不堪言地与他说自衡阳王来到他们司空府,就没做过什么事。司空府堆成山的卷宗也没见这位少年郡王哪怕翻看一眼,刘慕如此游手好闲,何必来司空府?随便找一个没有实务的衙署待着,不是更好?然衡阳王暴戾,陛下还宠着他,众郎不想到刘慕面前被骂。据说陆二郎和衡阳王交好,众郎君就推举陆二郎来试探一下衡阳王是什么意思。
恰陆显另有自己的打算,就直接来找刘慕了。
陆显旁敲侧击:“公子不日就要离开建业,与我三弟一样去边关了?公子也是去南阳?”
刘慕懒洋洋:“南阳的战事还没紧到随便一个人都往那里凑吧?孤要去的是颍川。”
陆二郎当即赞:“颍川是个好地方!”
刘慕:“……你当孤是去游山玩水的?”
陆显干咳了一下。
闲话拉扯了一堆,陆二郎坐在衡阳王下座,旁敲侧击不断。他被刘慕白了好几眼,却毫无自觉。青年面上带着和煦的笑,让刘慕暗自纳闷并憋屈,这位陆二郎真是一贯的不会看人眼色。说了一盏茶的话,仍然未进入正题,刘慕不耐地放下了手里的剑:“你到底来找孤做什么?孤不是早与你说了,司空府这边,孤只是暂留。孤不打算在你们这里做什么。”
陆二郎非常理解:“不怪公子嫌弃我们这边,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其实我也一样……悄悄与公子说句心里话,我正在做我父亲的功课,我也打算去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