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1)

如今在这尚阴,还有哪个能管得了他???

与早早就在三姨母那里看对眼儿的文德表兄一齐在外祖父那里求着,要去山上的庄子打猎去,两位老人虽担心,却不忍两个孙儿失望,更经不住两人赖缠,只得多派了些奴仆跟着。

叶勉与这李文德打眼儿一照面儿,便知晓对方与自己是同路中人,嘿嘿笑着借着这机遇,急急离了府里大人眼前,到外面去疯淘作耍。

他这文德表兄平日里也是个不省心的,却十分会玩儿,带着他溪里抓鱼,树上逮鸟,林子里猎矮鹿,俩人晚上也不回去,只在邱家那山上的庄子里住。

李文德拿着银匕首又片下来两块鹿腿肉,递给叶勉一块,叶勉直接拿嘴接着吃了。

如今已是深秋,夜里露水凉的很,两人围着篝火倒是暖和。

李文德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舒爽地叹道:“好在是你来了,不然我娘定不放我出来,每日只盯着我看那劳什子书文,可烦死我了。”

叶勉鼓着腮帮子咽下去嘴里的肉道:“那你要盼着我哥晚几日回来才行,他一回来便会将我们揪回府去,没准还有一顿打罚等着。”

李文德一扬手,大大咧咧道:“不管,我们这几日先快活了再说。”

叶勉嘿嘿笑着与他对干了一杯,叹道:“这矮鹿肉倒是不错,比我在京里吃的要嫩上许多。”

李文德一拍大腿,“那是!不好我能带着你追着它跑了一天?只这东西吃了就上火,”李文德看着他笑得猥琐,“可惜我们这回出来没带上丫头......”

叶勉自然懂他是什么意思,瞥了他一眼道:“带了也没用,我娘管我管的严,不许我近着她们。”

李文德一愣,“你们京城子弟规矩就是多,”说完又往他下三路瞄了一眼,问他,“那你平日里......可怎么办?”

叶勉看着他挑眉,“你今儿晚怎么办,我平日里就怎么办。”

李文德哈哈大笑。

俩人吃饱了,却不想进屋子里早早休息,还想在外头再对饮一阵儿,哪想天公不作美,忽地下起雨来,雨势还不小,下人们赶紧护着这两位少爷各自回了屋子。

雨下的急,虽仆从们护得及时,叶勉还是被淋到了些,屋子里伺候他的下人赶紧给他备水沐浴。

叶勉洗好后,坐在窗前的几榻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赏雨,倒也适意得趣,却忽然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之声,不一会儿却是几声吵嚷,叶勉不免心惊,刚想着要不要带着人出去看看,却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响,声音十分急促。

叶勉示意下人去开门。

打开门后,叶勉瞪着门口好久,站起身惊声道:“庄珝?你怎么来了?!”

庄珝应是骑着马进山刚赶上这场雨,因而被淋得十分狼狈,身上衣裳尽透,头发上也淌着水珠,半点不见平日里的慵漫优雅,只眼神比之前更加犀利。

庄珝没有回答他,只无声地走了进来,还没走到叶勉跟前,李文德也从外头急急跑了进来,后面还跟了几个护卫。

叶勉赶紧与李文德说:“表兄莫要担心,这人是我在国子学的同窗好友。”

李文德松了口气,嘴上念着佛,拍着胸口道:“可不行再这么吓我,我要是将你带出来,却没将你囫囵个儿地带回去,我爹能把我活活抽死。”

叶勉不免脸上讪讪,把人送了出去,又将邱家的仆从们全都赶了出去,才叹了口气转身头疼地问庄珝,“您这是又在闹哪出呢?”

叶勉将搭在架子上的布巾子拽了下来给他擦脸,嘴里急急道:“快将这身湿衣裳全都脱了,我刚给你要了热水,一会儿你赶紧泡上一泡,否则你要是在我这儿病了,你娘也能将我活活抽死,”说完又将刚刚自己没喝完的热茶递给他喝,“这茶里加了蜜姜,你喝上一口暖一暖。”

庄珝一令一动,让喝茶就喝茶,让脱衣裳就脱衣裳,只不说话。

叶勉拿着巾子帮他擦着头发,不经意一瞥,却见庄珝脱下的中衣上有些刺目的红迹,叶勉心下一跳,定睛瞧了个仔细,随即扳着庄珝肩膀一看,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

这人后背上几十条纵横交错的鞭痕,鞭痕四周都已结了暗红的痂,这血迹却明显是结痂被挣破了而重新洇出来的。

叶勉满眼不可置信,抖着问道:“这是谁给打的?”

庄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出声道:“是我母亲。”

第78章 受伤

庄珝伤得如此厉害,此时自然不是与他置气的时候,叶勉赶紧派下人去和文德表兄讨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来,好在这庄子邱家人来得多,庄里什么药都备着些,只把李文德给唬了一通,以为他伤着了,叶勉只哄他说是京里刚来的同窗好友路上不小心被枝叶划了手,上些药粉便罢。

庄珝背后尽是新扯开的伤口,叶勉自然不敢给他沐浴,他自己带来的人都是些侍卫,又不肯让邱家的粗仆近他身,叶勉只好撸着袖子亲手帮他擦了擦,又洗了手给他上药。

他背上的鞭伤看着着实可怖,几乎是鞭鞭见血,一看当时就是下了狠力的,叶勉扶着他趴在床榻上,一面呲牙咧嘴地给他上着止血粉,一面问他:“你这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了,竟将你娘气成这样与你发狠?”

庄珝倒也不瞒他,口里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庄瑜。”

叶勉握着瓷药瓶的手一顿,急急问他, “你将你弟如何了?你不会……”

“与你无关,”庄珝打断他, 又道:“他只是想知道,若我与他下死手,母亲会不会也要将我逐出公主府。”

下死手?叶勉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觉遍体生寒,庄珝却轻描淡写道:“恰巧,我也正有此意……”

叶勉:“……”

过了许久,叶勉才惊心问道:“你……你弟现在人呢?”

“他很好,”庄珝淡淡道:“他根本没想死,我还好好活着,他哪舍得去死。”

叶勉两眼翻了翻甚是无语,只觉着那一大家子长公主才是最可怜之人,这兄弟俩简直绝了,一个比一个邪性,他若是长公主,还打什么孩子啊,直接挥刀抹脖子自裁最省心了。

重新投胎,下辈子我叫你爹!

叶勉给他上了止血粉,见伤口不再溢新血了,细细地给他敷上一层金疮药,又用细布将伤口给他包严实了,才抹了把汗将他扶起来披上寝衣。

叶勉给他上药的时候,本以为他会疼,却从头到尾都没见他趴在那里抖一下,心里还纳罕这人这身皮肉倒是扛痛,如此将他扶起来才看见庄珝脸色已经微微发白,额上也见细汗,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手上刚刚没再轻着些,哪有人不怕疼,熊孩子要面子强忍着罢了。

叶勉轻咳了一声,伸手拿过帕子给他擦了擦他额上沁出的冷汗。

庄珝本就话少,今晚不知怎么更是惜字如金,叶勉不问他什么,他便一直默然无声,只眼睛黏在叶勉身上,乖得不得了。

叶勉又让下人送了些清汤米粥进来,怕他伤口发炎,也不敢给佐配小菜,只舀了一小匙蜜糖拌在粥里,陪他一同吃了半碗,外头浇了好一场,也不能沐浴,好歹让他暖暖脾胃。

如此折腾了一晚上,俩人歇下时已近两更,蛰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都不肯抖下眼皮的庄珝却突然娇气起来,一定要半边身子趴在他身上才肯睡,只说这屋子里气味难闻得很,他要如此才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