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怡苦涩笑了笑:“我早就觉得过去了,就是突然想说给你听听,你不是想邀请他爸妈来吗,所以你看,我是害死左之惢的罪魁祸首,她爸妈又怎么会来?”
画地为牢。
她走不出来的。
她与左之惢从小到大的感情有多好,这种愧疚与歉意就将她捆绑的有多深,只能承受,没有办法释怀。
除非她铁石心肠,没有感情。
柳沁音犹豫了很久,慢慢拿起那一本相册,在乐清怡的注视下,一页一页将它往前翻,下一张就是2018年的照片。
乐清怡忽地动了。
她狠狠握住柳沁音的手,逐渐攥的越来越紧。
柳沁音苦笑着,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乐乐,你还记惢惢长什么样吗,除了墓碑上那一张照片,你还记得她别的表情是什么样吗?”
“如果连她心中最好的朋友都模糊她,都想要忘记她,她一定会很不开心的。”
手腕上的力逐渐松了些。
乐清怡垂下眸,很轻很轻的咳嗽了几声,她被自己的眼泪呛到了。
柳沁音秉着呼吸,将手下的相册往回倒翻了一页,女孩歪着头,手上拿着吃一半的冰淇淋,而脸上独有的青春笑容,已经是她们这个年纪不可能再拥有的。
还真是刺眼又刺心...
乐清怡顿了顿,随后就潸然泪下。
就像跨过时间的河流,再次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她已经随着时间而有了岁月的痕迹,而左之惢依旧阳光活力。
左之惢已经不在了。
但她在乐清怡心中占的回忆并不少。
宣泄的口子一旦被打开,随着愈发汹涌的情绪涌出,口子开的越来越大,这么多年的刻意避之不谈与忽视,在这一刻全部被倾泻而出。
乐清怡哭,柳沁音就陪着她一起哭。
她们向来是这样,心心相惜,总是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共情。
清晨,当柳沁音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乐清怡如何,转身,红肿又无神的眸呆呆的盯着天花板,乐清怡不止合适已经醒了过来。
“怎么醒来这么早,要不要吃早饭?”
柳沁音说罢就半起身,拿起一旁的睡袍披在身上,将头发随意挽了挽,准备下去给乐清怡做点早餐吃。
“不用。”乐清怡拉住她:“就你这厨艺,别一会又把手哪里烫到了,一星期后就婚礼了,要漂漂亮亮的。”
“没事的。”
柳沁音看起来还是担心她。
乐清怡倾身抱住柳沁音,想了一夜,终于是露出一个笑容:“中午我们就去拜访下惢惢的父母吧,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来,我都要走一趟去通知他们。”
“好。”柳沁音点了点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不要怕。”
车停在那栋熟悉又陌生的老宅外。
乐清怡往出迈的步伐又顿住了,柳沁音笑着拉着她往前走,两人手中都拎着礼品盒,按了门铃,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
门被打开。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左伟航明显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乐清怡也抿着唇不说话,柳沁音则是温柔一笑,自我介绍道。
“叔叔好,我是乐清怡的爱人,我叫柳沁音,我们下一周就要举行婚礼了,我们两诚挚的邀请您和阿姨去参加。”
“您好。”
左伟航憨厚的笑了笑。
似是因为听到门外的动静,屋内传来一阵着急的脚步声,孟静在保姆的搀扶下,步履阑珊地拄着拐。
乐清怡看一眼就鼻尖发酸,她印象中的孟静阿姨总是爱漂亮的不行,如今,头发白了,不爱笑了,走路也不方便。
孟静唤了一声:“乐乐?”
因为哭的次数太多了,视力已经严重模糊下降。
“孟阿姨...”乐清怡下意识胆怯的往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地问答:“您和叔叔最近还好吗,上周给您们邮寄的特产和营养品,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孟静用随身的手帕抹了下眼睛:“你这孩子还知道来,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为什么不回家!”
左伟航在一旁不说话,乐清怡也是,紧紧抿着唇不回答,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沁音不知何时已经接过乐清怡手中的东西,另一只手紧紧牵住乐清怡,她站出来应声:“乐乐之前工作太忙了,一进实验室就是几个月出不来,最近刚从加拿大出完差,立马就带着我过来拜访叔叔阿姨。”
她晃了晃手中的茶叶:“乐乐给你们带了这个茶,要不我们进屋边喝边叙旧?她有一肚子话想跟你们讲呢。”
“好好好,进屋聊。”
孟静情绪激动,她和左伟航赶忙去接乐清怡手中的东西。
“叔叔阿姨没事。”乐清怡低哑着声音:“这些又不沉,我来拎就行了,你们快进屋吧,不然晚上阿姨的腿又要疼了。”
一下午尤其说是在聊天,倒不如说是柳沁音再跟他们汇报乐清怡这些年在干什么,大到乐清怡前年参加一线时面对的那些困难,小到乐清怡每天上班最喜欢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