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这么厉害……呼……我真不行了,跑多远了?”

“一半儿吧。”

白新羽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已再跑下去就要断气了,怎么会这么累!

冯东元也放慢速度跑到他们身边,笑着说:“你们这些城市兵不行啊,缺乏锻炼。这样呼吸不对,一、二、三,呼,对,这样调节一下,能好很多。”

白新羽试了一下,确实好了一点,但也就好了一点,跑到两公里的时候,他实在不行了,“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趴:“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冯东元想把他拉起来:“新羽,你赶紧起来,被连长看见就麻烦了。”

白新羽连连摆手:“我……我真不行了……你别管我……让我坐一会儿。”

俞风城可没冯东元那么温和,拽着白新羽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跑!”

白新羽哭号道:“要命啊,我不跑了!发什么神经啊!大清早天没亮就起来跑步,谁爱跑谁跑去,我不跑了!”

他的嗓门儿虽然不大,但前前后后几十号人还是都听见了,纷纷转头看他。

他们那个白净的班长跑了回来,瞥了白新羽一眼:“怎么回事儿?”

白新羽耍起了赖:“班长,我跑不动了,我要休息。”

班长眯起眼睛:“你想怎么休息?”

白新羽愣了愣:“坐着休息?”

“行,你坐。”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感觉这人气场有些诡异。

“坐啊。”

白新羽不管三七二十一,两腿大开,坐倒在地上。

班长一屁股坐在他背上,把他上半身朝地面压去。白新羽大叫一声,顿时觉得大腿的筋被暴力撕扯开了,疼得他眼中含泪:“啊啊啊!疼啊”

班长推了推眼镜,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往前一指:“你们继续跑,谁想休息,就坐下来拉筋。”

钱亮一溜烟儿跑了,俞风城忍着笑,也扭头跑了,只有冯东元同情地看了白新羽一眼,也朝前跑去。白新羽的惨叫声激励了土气,再没人敢拖拖拉拉地挪步子,都精神地跑了起来。

白新羽哭号道:“班长,班长,我跑!”

班长跷着二郎腿,在他背上坐得稳稳当当:“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免得累着。”

“不不不,我不累了,我跑啊啊啊!班长你快放开我!”班长明明看着挺瘦,那一屁股坐下来犹如千斤重,白新羽连脖子都抬不起来。他一个男的,身体本来就硬,冷不丁被这么拉筋,快疼死他了。

“真不累了?”

“不累了!不累了!”

班长这才移开尊臀,把白新羽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给白新羽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调整了一下武装带,还摸了摸白新羽的脑袋,慈祥地说:“去吧。”

白新羽撒丫子就跑,尽管两条腿还疼得抽筋,可他一秒也不敢停了,跑步最多就是累,拉筋是真疼啊。

后来白新羽才知道,班长叫陈靖,有个特俗的外号,叫“冷面书生”。

短短三公里,在高原气候和滴水未进的情况下,把一些体能差的新兵给折腾坏了。

从白杨树林绕一圈回到操场时,白新羽犹如行尸走肉,连个囫囵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许闯和王顺威骑着小摩托悠哉地开了回来,许闯跳下车,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好半天,吼了一声:“立正!”

新兵们立刻挺起了腰板儿。

许闯冷笑道:“瞅你们这孬样儿,跑个三公里累得跟狗似的,你们这帮小孩儿,就是惯的。”他从包里掏出根儿黄瓜,“咔嚓”掰两半儿,递给王顺威一半,自已啃了一口,“以后早上起来负重五公里,就是你们的开胃菜,等你们每天不跑这五公里都浑身难受吃不下饭的时候,你们就算合格了。”

白新羽欲哭无泪,心想谁会那么贱啊。

“你们都醒了没?”

众人有气无力地答道:“醒了。”

“大声点儿!属母的啊!”

“醒了!”

许闯点点头,突然把手里剩下的小黄瓜尾巴用力朝白新羽扔去:“你给我站直了!”

白新羽原本弯腰驼背,身体直往下坠,那一小截黄瓜刚好打在他身上,虽然不疼,但也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赶紧挺直了身体,不甘又畏惧地看着许闯。

许闯道:“现在由各个班的班长带你们回宿舍,学习内务整理,七点半开早饭,晚饭前还有三公里跑,吃完晚饭指导员给你们讲课,今天大致就这样吧。”他看向王顺威,“老王,我忘了什么没有?”

王顺威道:“你这讲得太粗糙了。”

“说话是你的事儿,训他们是我的事儿,行了,怪饿的,咱吃饭去吧。”说完他和王顺威勾肩搭背吃早餐去了。

白新羽想着昨晚他们讨论的白馒头、红烧肉,直咽口水,感觉胃酸都要从肚子里涌出来了。回想一下,就是火车上那糊成一团的饭菜,说不定也挺好吃的。

陈靖把他们领回了宿舍。

宿舍里,所有人站成两排,开始一个一个地自我介绍,说自已叫什么名字,哪年生的,老家哪里,家里几口人,兴趣爱好是什么,说什么都行,就是让大家伙互相了解。

他们班里最多的是北京、山东、陕西的,还有新疆本地的。

钱亮是山东人,性格有点儿皮,爱说爱笑,自我介绍的时候,特别得意地说自已老家有女朋友,复员回去就结婚,惹得一堆没牵过女孩儿手的半大小子羡慕不已。

冯东元是陕西人,家里穷,考上大学没钱念,就来当兵了,但他特别强调,等他以后赚了钱,一定要回去上大学,这是他的理想。他说到这个的时候,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