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都让你别告诉别人了。”
俞风城看了白新羽一眼:“他不是别人。”
白新羽心里一动。???
大熊道:“我脑残,忘带钱包了,拿上就走。”
上了楼,打开门,大熊拿上钱包:“你们聊,我先走了。”他朝白新羽眨眨眼睛,迫不及待地蹿出了门,“不准告诉别人啊。”
他一走,白新羽就爆炸了:“你怎么不管大熊?你欺软怕硬是不是!”
“他又没有一个表哥,让我舅舅托付我照顾他。”俞风城咧嘴一笑,“我是对你负责。”
“你就是以刁难我为乐!”白新羽狠狠剜了俞风城一眼,气哼哼地回房间了。
第二天去学校,白新羽很是忐忑,他生怕陈晨把昨天的事宣扬出去,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要是传到指导员耳朵里……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幸好见到学生们之后,一切如常,只是陈晨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照常训练。俞风城昨天的方式虽然粗暴,但确实有效,陈晨果然没再来找过他。
两个星期的军训很快到尾声了,虽然学生们被训得叫苦连天,但到了要和教官分离的时刻,大家都依依不舍。很多学生都哭了,白新羽也觉得心里特别不好受。
解散的时候,班长找到他,说要请教官们去酒吧聚会。
白新羽一开始没答应,但班长反复保证和要求,说酒吧他们包场了,没事儿。
白新羽最后无奈地说:“那你们可绝对不能张扬。”
班长用力点头。
晚上,白新羽几人背着指导员偷偷摸摸地去了。他们一进酒吧,就受到了热烈欢迎,班长站在dJ台上,拿着麦克风讲话,小伙子虽然其貌不扬,嘴倒是很能说,把这群当兵的好好夸了一通,说到最后很煽情,让在场人都很有共鸣。
酒吧里放起了烂大街的dJ曲,他们喝酒、聊天,玩儿得很high。
俞风城、白新羽和冯东元成了主要被劝酒的对象,学生们争相和他们合影,白新羽收到了不少礼物,腮帮子都笑僵了,虽然俞风城人气比他高,但太不近人情,所以他反而成了最受欢迎的教官。
冯东元酒量不行,两杯啤酒下肚就晕,白新羽只好帮他挡酒,那天晚上大家喝得都有点多,尤其是大熊和梁小毛,走路都直打战,白新羽还有意识,但看人已经视线发花了,冯东元彻底晕了,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喝多了也不闹,倒是好养活,只有俞风城还比较清醒,只是脸红。
后半夜,他们散场了,互相搀扶着往旅馆走去。
白新羽迷迷糊糊间一直抓着冯东元,想着一定要把他送回房间,要是扔大街上该冻坏了。
那一夜,他们也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学生,暂时忘掉了刻板的教条,肆意挥洒着青春,为这一生难得的经历而酣然一醉,痛快无比。
“唔……”一觉醒来,白新羽头胀得仿佛随时要爆炸,他半眯着眼睛缓了半天,才爬下了床。
屋子里全是酒臭味儿,实在熏人,他打开窗散气,冯东元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白新羽笑道:“两杯酒就晕了,你这酒量真让人惊讶。”
冯东元难受地敲着脑袋,苦笑道:“我没怎么喝过酒……”
白新羽虽然难受,但是习惯了宿醉之后的感觉,他给冯东元倒了杯水,两人一起吃了解酒药,精神稍缓,才起来洗漱。
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人没起来,被王顺威发现了昨晚的事,抓着他们训了个狗血淋头。
剩下的一天半,学校出钱,给他们包了个团,他们去看了孔雀河、北门关和一个古城,很多兵都是来自中原或南方的,没有领略过这粗犷又豪迈的西部风光,让他们大饱眼福。
白新羽充当了一天摄影师,拍了好多照片。
冯东元高兴地说:“等回去把照片洗出来,我给家里寄几张。”
白新羽笑道:“没问题,我这里就你的照片最多。”
“真的啊,我看看。”冯东元翻看着单反里的相片,看着看着,就笑了笑,“风城的也不少呢。”
白新羽皱眉道:“没有吧,我没怎么拍他啊。”
“我看到好多他的,这还叫没怎么拍啊。”
白新羽一惊,拿过相机看了一下,居然真有不少俞风城的,不知不觉间,他到底偷拍了俞风城多少相片?他尴尬地解释:“可能不小心拍进去了,这个相机……那个,是广角镜。”
冯东元也不戳破他,继续看照片。
白新羽回过头,俞风城就坐在他后座,正闭着眼睛打盹儿,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扫出一片扇形的阴影,他微抿着唇,五官精致俊逸得无可挑剔,那被收进相机里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完全没有死角,光从外形来说,俞风城是个完美得让人嫉妒的男人。
白新羽转过身去,心里轻叹了一声,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总不说人话呢。其实,他心里一直以有俞风城这样一个朋友而偷偷自豪,可是,俞风城有把他当成朋友吗?
第二天,他们就飞机和汽车联程地回了昆仑山的营区。
不仅能休息两个星期,还能扎堆在女学生里,他们成了所有战土羡慕的对象,一回来就被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这时,炊事班的一个战友把白新羽叫走了,说要给复员的战土们办欢送会,其中就有程旺旺,让他准备准备,唱首歌、写个欢送词之类的。
白新羽那些都没准备,就把自已带来的好烟全都打包了,打算让程旺旺带走。在炊事班如果没有程旺旺热心肠地照顾,他肯定需要花费多一倍的时间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他觉得他运气真的很好,虽然到处都有瞧不上他的人,但到哪儿也都能碰上对他好的人。
这一批退伍的老兵共十人,从入伍新兵到退伍老兵,他们之中最短的经历了四年,最长的八年。他们大半的青春都献给了军队,最年轻最热血的岁月,都是和战友一起度过的。尽管当兵又苦又累,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全都相当不舍,军人生涯的经历和战友的情谊令他们永生难忘。
三杯酒下肚,他们都哭了,他们互相敬酒,拥抱、留影,在部队的最后一天,尽情宣泄着他们的留恋和感慨。
白新羽举着杯走到程旺旺面前,红着眼圈说:“旺旺哥,你在家好好开餐馆,等我退伍了我一定去那儿吃你的、喝你的。”
程旺旺哽咽着说:“臭小子,你可一定来啊!”说完一把抱住了他。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这是白新羽第一次经历战友退伍,他无法形容自已的心情,他看着那些要离开的老兵,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自已离开时的情形,无论他对部队有多少抱怨,到时候他一定会痛哭流涕。他们哭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挥洒着汗水和热血的青春,是身边亲如兄弟的战友,是这一身代表着威严和血性的绿军装。
他们亲自把老兵们送上了车,白新羽看着流着泪远去的程旺旺,眼前一片模糊。分别时是最难过的,人生苦短,今天一起欢笑喝酒的人,真的不知道何时何年还能再相见,也许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