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羽道:“妈,你别去了,我去吧。”
李蔚芝道:“为什么?”
“那个……你不了解男人的心理,失意的时候其实不想见长辈,觉得丢脸。”
李蔚芝惊讶地看了白庆民一眼:“真的吗?”
白庆民点点头:“隋英好强得很。”
李蔚芝皱眉道:“可我担心那孩子啊。”
白新羽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妈,我去就行了。”他不想让他妈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哥见了他估计得暴揍他一顿,他妈要在场,不是揍得不痛快了?
李蔚芝点点头:“那好吧,你带点儿吃的去,好好陪陪他,不用急着回来。”
“我知道,你放心吧。”
李蔚芝反握住他的手,欣慰地感叹道:“我儿子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白新羽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妈,行了。”
李蔚芝“扑哧”一笑。
白新羽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带上他妈准备的吃的,开车走了。???
他找到那个小区,提着东西上了楼。刚要按门铃,突然发现房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根本没锁!这是怎么回事?哥也太不小心了吧。
他悄悄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客厅的窗户大开,暖气都跑光了,冷飕飕的风倒灌进来,风声就像鬼在哭,很是瘆人。他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地走进卧室,他害怕看到什么他不想看到的场景。
进了卧室,借着月光一看,床上的被子拱起一个人的形状。
白新羽的心脏怦怦直跳,刚要开口,床上的人先说话了,声音粗哑凶狠:“看上什么随便拿,敢烦我我弄死你。”
白新羽大大松了口气,那声音尽管变了调,可那张狂的语气,他一听就知道是他哥。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哥。”
床上的人猛地掀开被子,人也跟着弹了起来。
白新羽面前出现了一个蓬头乱发、衣衫不整、眼睛通红的男人。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疲倦的黑眼圈都掩不住他倨傲的风采,只是现在看上去憔悴而狼狈,这人便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表哥简隋英。
他皱眉看着白新羽,那眼神白新羽太熟悉了,又是没认出来。奇了怪了,他又没整容,怎么一个个见他都这副表情呢?
简隋英大概渐渐看出是谁了,眼神越来越凶。白新羽被看得头皮发麻,他摸了摸短短的头发茬,讨好地直笑:“这头特傻是吧?不过部队都这样,我一进去就差点儿给我剃光了。”他见他哥半天不说话,自已笑得有点尴尬,“哥,你也认不出我啊?我爸妈都差点儿没认出来,我妈在机场还抱着我哭,我还以为她想我呢,结果她说她太高兴了……”见简隋英还是不讲话,他颓丧地拉过椅子坐到床前,小心翼翼地说,“哥,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那你揍我吧,揍到你满意,这回你随便打不用留手,我这趟来,就是给你出气来的。”
半天,简隋英才似回过神来,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我妈想来看你,就找你家老爷子问了地址,我没让她来,我想着,那个,你要是生气想揍我,你就揍个痛快。”
简隋英还处在愣怔中,大概是白新羽突然出现,变化又如此大,一时发不出火来。
白新羽看着他哥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他很想问问他哥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又不敢开口。
简隋英哑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哥,这回我保证不逃了。对不起,哥,我以前不懂事儿,我特别后悔,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简隋英白了他一眼:“懒得揍你。”
“没事儿,你什么时候想揍都行,谁叫你是我哥呢。哥……”白新羽觍着脸撒起娇来,“你别生我气了,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现在真的改好了。”他自小就会撒娇,也知道撒娇对大人管用,把大人哄开心了,变着法子娇惯,他哥别看有时候挺凶的,其实也吃这套。
果然,简隋英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他瞪了白新羽一眼:“你再怎么认错,我也不会把你从部队放回来。”
白新羽急道:“我没那个意思。虽然我一开始是挺想回家的……我刚去的时候,每天活得跟在监狱似的,我也挺……挺怨你的,不过我现在知道,哥你真是为我好。想想我以前,都不叫个男人,现在才有人样了。我知道自已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觉得我待在部队挺好的。”他又习惯性地摸了摸头发,“我爸妈也都挺高兴的。”
简隋英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去给我找根儿烟。”
“哎。”白新羽习惯性地听从指挥,围着床转了一圈儿反应过劲儿来了,“哥,你状态不好,还是吃饭吧。”
“不吃,给我烟。”
白新羽无奈地从床头柜里翻出烟,给他点上。
简隋英抽了口烟,道:“你去弄点儿酒,咱们喝两杯,跟我说说你这几个月都干吗了。”
白新羽迟疑道:“哥,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喝酒伤身,我给你把饭热热?”
“你把我当林黛玉呢?”
白新羽无奈,翻出几罐啤酒,又把从家带来的饭菜热了热,酒菜往桌上一摆,招呼他哥吃饭。
简隋英换了身麻料的居家服,宽松的领口和裤脚把他的身材衬托得有几分消瘦,再加上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颇有几分病美男的味道。
白新羽摸了摸下巴:“哥,你没以前壮了,你多长时间没健身了?”
简隋英一屁股坐在桌前,先喝了口酒,低声道:“没时间。”
白新羽掀起毛衣,指着自已的腹肌得意地说:“哥,你看你看,我现在身材可好了。”
简隋英连头都懒得抬,吃起了饭。
白新羽自觉无趣,坐了下来。见惯了简隋英春风得意、天之骄子的模样,现在看他失意的样子很不习惯,白新羽心里实在难受。
简隋英道:“说说吧,在部队怎么样?”
白新羽在他哥面前不怕丢脸,因为这么多年,他任何往死里丢人的样子他哥都见过,也就实话实说:“刚去的时候别提多惨了,训练又累又苦,出点儿错往死里罚,天天晚上都做噩梦、想回家,新兵训练结束后,直接把我发配到炊事班喂猪去了。”
简隋英“哼”了一声:“送你去部队就是锻炼你的。”
白新羽撇了撇嘴:“确实是把我锻炼了,不过刚开始人家都瞧不起我、挤对我……”想起那段日子,白新羽觉得挺不堪回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