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谢清棋只是挂名,实则是谢平远在帐内指挥,想把军功让给自己儿子。可从前几场仗打下来是胜败基本持平,而谢清棋过?去后是胜多败少,扭转了?僵局。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而且无论?怎样,这军功都是属于谢家?的。
周昌玉一拳砸在桌上,手上渗出血丝,咬牙道:“谢清棋!”
“周大人,你躲在家?里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只有付出行动,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
“谁?”周昌玉转身,看到黑衣人手中拿的符牌时,胸口剧烈起伏,“你居然?还敢来?不怕我报官将你们?都抓起来吗?”
黑衣人笑道:“抓了?我们?,难道周大人能独善其身?你忍心看着令尊多年经营、看着你周家?毁于一旦吗?”
周昌玉眼眶发红,揪着黑衣人的领口,怒道:“你还有脸说我父亲!为什么要劫那些粮草?我父亲明明派人传信说了?取消行动!”
当初若是仅仅害死?了?谢清棋,粮草不丢,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起码不至于认下叛国通敌的罪名……不至于让他在朝中抬不起头做人,处处低人一等。
黑衣人随手将他推开,不在意道:“我只负责联络你们?,左右不了?将军的决定。”
“呵,那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还想让我为你们?卖命?”
黑衣人摇头:“不是为我们?,是为你自己,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败了?,你以为那个姓谢的将军会放过?你?再说,令尊人还在大牢中,秋日就要问斩,你难道不想救他?”
周昌玉嗤笑道:“拜你们?所赐,现在朝中人人都看不起我,我还能做什么?”
“听说,你们?的三皇子近来很是失意……”黑衣人绕到周昌玉身后,低声道:“若是他肯与?我们?合作,待到我朝军队获胜,愿意助他登上皇位。”
……
萧瑞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昌玉:“你还敢说不知道你父亲通敌一事?”
“殿下,微臣罪该万死?。”周昌玉跪下,声泪俱下:“微臣自知罪无可恕,本想与?禹国探子同归于尽,可一想到大公主如今只手遮天,处处针对殿下,微臣实在……实在不忍殿下孤立无援。”
萧瑞忍着头痛,冷声道:“可与?敌国合作,本王就能得?到想要的?”
周昌玉连忙道:“禹国说只要赢了?这场仗,他们?愿出兵助殿下即位。将来……只要十?座城池。”
“只要十?座?”萧瑞冷笑,“他们的胃口还真是不小。”
“殿下,您仔细想想。如今大公主代掌朝政,陛下身子又日渐虚弱,若是此次谢清棋他们?凯旋而归,大公主可就有了谋反的资本……”
见萧瑞态度有些松动,周昌玉继续道:“殿下您在军中无人可用,唯一有利的便是鲁统领管辖禁军,他是您的人。”
萧瑞道:“他是受过?我提拔,可若是拉着他造反,只怕行不通。归根结底,他还是父皇的人。”
“所以我们?才要与禹国合作。”周昌玉道:“若是我军胜了?,谢清棋带兵回来,大公主想夺位的话,只靠两万禁军可挡不住她们。若是禹国胜了?,他们?提出和?谈条件让殿下继位,难道还有谁能反对不成??”
萧瑞抵着太阳穴,眯了?眯眼,疼得?呼出一口气?:“那这件事……”
“交给微臣去办。”
边关的夜,总是来得?又急又冷。
明明京城还处在春日,一个草长莺飞、百花竞放的季节,可这里却是一副朔风卷着雪粒,寒冬料峭的景象。
是夜,雪停了?。
谢清棋裹了?裹身上的玄狐大氅,站在营帐前,不远处的篝火噼啪作响,可她只是望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不知阿音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书房中提笔写画,还是在逗弄汤圆那个小家?伙?还是阿音也在想念她?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谢清棋只觉得?心口发烫,烫得?有些疼了?。她抬手轻轻贴在胸口前,彷佛是要通过?长命锁将心口的温度引渡到手中一般。
“将军好雅兴。”
一道干脆利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清棋放下手,回头,看见禹国那位公主披着一件素白的斗篷,静静站在火光边缘,身后跟着几个士兵。
“你怎么出来了??”谢清棋语气?平静。
“帐内闷得?慌。”
这位公主据说在禹国皇室中排行十?六,从小不爱读书写字,反而喜欢舞刀弄剑,整日待在军营中。
她崇尚中原的武学,又喜爱用剑,给自己起了?个听起来像江湖女侠的名字铁红袖。
铁红袖走近谢清棋,抬头看了?眼天上圆月,淡淡道:“看来谢将军也有思?念之人。”
一个士兵嗤笑道:“你一个阶下囚也配打听我们?将军的私事?”
谢清棋没有说话,后面士兵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当即有一人上前去扯铁红袖的手腕,骂道:“你这贱人,要不是我们?将军厚待俘虏,你早就被兄弟们?”
“够了?。”谢清棋声音不重,但冷冽冽的, ろんぶん “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军棍三十?,下去。”
几人悻悻退下。
铁红袖望着谢清棋侧脸,忽然?轻笑:“我虽是公主,但一点也不受宠,充其量就是个敌国俘虏,你又何必如此?”
谢清棋道:“战场上你是个战士,我们?不过?各为其主,战争之外,你是一个人,应该受到基本的人道对待。”
人道?铁红袖第?一次听到有人在战场上用这个词,很新奇。
铁红袖:“其实我不算什么战士,我就是觉得?好玩,这次好不容易瞒着他们?偷偷混进军队里,谁知道就被你抓了?。”
谢清棋:“嗯。”
铁红袖沉默片刻,道:“我觉得?你与?他们?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