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他下意识想挣脱蒋文凌的臂膀,可蒋文凌手能扛百斤长枪杀敌,抓住一个孟渔简直是轻而易举,孟渔越想跑,他就猫玩耗子似的抓得越紧,把孟渔惹毛了,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怒视着他,“五哥,你松开我。”

蒋文凌居然戏弄般地搂住孟渔的腰,施力将人抱得双脚微微离地,笑言,“九弟身上没几两肉,抱起来比姑娘家还要轻盈,待会可得多吃些。”

这会儿离雅房进了,附近只有他们兄弟几个,蒋文凌的话太轻佻,摆明是在笑话他,孟渔也不惯着,咬了咬牙猛地一挣,着地时还故意踩了蒋文凌一脚,继而往蒋文峥的方向跑去,站定了才气恼道:“我爱多少吃多少,不必五哥费心。”

“九弟年少气盛,五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蒋文峥伸出手,“这是九弟的披风吧。”

蒋文凌笑道:“九弟和二哥关系甚好,连披风都要二哥代拿。”

他说着重重地将披风塞回了孟渔的怀里,孟渔趔趄了下,刚要张嘴,接收到蒋文峥安抚的目光,气闷地默念“九殿下肚里能撑船”扭头进了雅房。

到了里头,发现十二殿下竟也在席,蒋文慎年纪小,还养在宫中,极少露面。

孟渔惊讶了一瞬,走过去在对方身旁坐下,“父皇让你来的?”

蝴蝶事件后蒋文慎见了他就跑,至今还不爱搭理他,他不计前嫌地问话,未能得到回应。

正在和七殿下对弈的四殿下闻言抬头说:“自家兄弟相聚,岂能忘了十二弟?七弟亲自到宫里接的。”

正是说着话呢,外头的皇子也都进来了,衡朝的八位皇子齐聚一堂,个个英英玉立,风度翩翩,许是近来朝野上下风平浪静,衡帝又有心缓皇子间的关系,竟也是难得地一团和气。

孟渔不知道为什么蒋文凌总是要往自己身边凑,有那么多位子,非选离他最近的坐下,既然如此,他也不跟他客气,一个劲地敬酒,“五哥,再喝一杯吧。”

蒋文凌来者不拒,他倒一杯就喝一杯,一直笑笑地看着他,孟渔被他盯得有点发怵,总记得他在透过自己的脸看另外一个人,不太舒坦地皱了下眉心。

他跟蒋文凌的关系实在谈不上好,其实也不算太坏,醉仙楼一事后,蒋文凌虽然偶尔还是会在言语上戏弄他一番,却没有再真正地为难过他,但他与二哥走得近,势必就不能再同五哥过于密切,因此劝了几次酒也就作罢,转头跟蒋文慎说话去了。

“十二......”孟渔想了想叫他的名字,“文慎,吃些脍羊肉好吗?”

他给蒋文慎夹了块切好的羊肉片,见对方并不排斥,声音放得更轻,“过些时日等下了大雪,我到宫中找你打雪仗?”

蒋文慎性格古怪,却并非听不出他的有意求和,孟渔歪了下脑袋,期待地看着他,直到蒋文慎嗯了声他才露出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计较。”

七殿下畅快道:“打雪仗怎么不叫上我?”

雪仗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玩,但在这皇城里真正清闲的也就他和蒋文慎,这些兄长一个个忙着给人使绊子,哪里会真的分心和他玩乐?

不过孟渔还是应和,“七哥,也算你一份!”

这会子大家喝了酒热了身子,也罕见地笑得有几分真心实意,看起来就跟寻常百姓家和乐融融的兄弟般,你一言我一语地计划着等下了雪在宫中腾哪个地方出来打雪仗。

孟渔全然沉浸在这份欢乐里,两颊被银炭的热气熏得绯红,眼睛弯起来,“到时候分两队,输的那队要罚。”

六殿下问他,“罚什么?”

“罚......”他支着脑袋想了会,乐道,“罚在脸上画花猫。”

蒋文峥望着喜笑盈腮的孟渔,摇头笑说:“打雪仗我不在行,我可得预先跟九弟一队。”

孟渔一口应下,听着兄长们此起彼伏的笑声,心想若能日日如此就好了,这样的场景可遇不可求,他正想再说些民间的玩法给兄长们听,外头却传来一声通报,是三哥的贴身小厮求见,雅房里的声音像是被骤然斩断的琴弦戛然而止。

小厮得了准许匆忙进内,附耳对三殿下低语几句,三殿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猛地望向端坐着的蒋文峥。

孟渔陡然在这场兄弟相亲的戏码里清醒。

三殿下匆匆起身道:“我府中有些急事,先走一步。”

蒋文凌似乎已经察觉到些什么,三殿下一走,不到一刻钟也与六殿下相继离去。

热热闹闹的雅房顿时变得冷清,蒋文峥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打开了窗,让灌进来的风吹散些酒肉香味,继而轻声对不明就里的孟渔说:“方才五弟戏弄你,等着二哥给你出口气。”

孟渔看向四哥和七哥,两人面上皆挂着笑,他心里突突打起鼓,说不出高兴与否,也跟着笑了一下。

“十二弟,夜色不早了,我差人送你回宫。”

蒋文慎抓了下孟渔的袖子,孟渔却还有话要问,只送蒋文慎到楼下又折返回去。

等再回到雅房,毫不意外见到意料之中的身影,傅至景坐在了方才蒋文凌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摞叠好的纸张,他走过去坐下,沉默地喝了一口酒。

四哥和七哥又跑到茶几上去下棋,“落子无悔,你可别耍赖。”

傅至景看出他欲言又止,主动答疑解惑,“是保释银。”

所谓保释银,是指犯了事的官员或百姓向刑部缴纳适当的银钱以减轻罪责,沿用至今已有八年,利弊各半,朝中不乏反对此制度的声音,蒋文峥便是其中之一。

这两年蒋文峥和傅至景一直在追查保释银的数目,总算有些了眉目,三殿下借此中饱私囊,大量搜刮钱财,证据确凿,此次行事,蒋文峥一要废保释制度,二要三殿下无翻身之地,三要蒋文凌再痛失一臂。

窗外倏地狂风大作,孟渔抿唇听着风声,知道那场不定期的雪仗打不成了。

【作者有话说】

保释银有参考。

第0015章

户部侍郎及都御史于早朝上奏,称三殿下借由“保释银”聚财无厌,助长乱判邪风,造成多宗冤假错案,请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正纲纪,树朝风,呈上来的文书记录了这两年来三殿下的罪行,有理有据,实难宽恕。

多名官员联名上书请衡帝废除保释制度。

蒋文峥掀袍跪地,字字铿锵有力,“罪项虽严,不惟无以动其愧惧之心,且潜生其玩易之念,请父皇永停罚银之例。”

孟渔跪在几位兄长身后高声附和,霎时间,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请陛下永停罚银之例”在金銮殿上回荡不绝。

身处高位的衡帝一圈圈巡视过底下的臣子,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建威大将军刘震川的身上,发问:“刘卿以为呢?”

孟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舅舅素来不参与党派之争,父皇是要舅舅表态,亦或是在试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