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宋?i看着黑乎乎的药似乎在想些什么。

柳仪温抬眸看了一眼宋?i,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模样,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宋?i眉头一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将药碗递到了柳仪温面前,笑道:“要不小柳太医帮我尝尝,我可怕苦了。”

“微臣不敢,里面的药材尤其珍贵,是专门给殿下进补的。”柳仪温心里咯噔了一下,为难起来,一是药汁苦涩,二是怕珍惜的药材浪费掉。

可宋?i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神情轻松又散漫,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可眼底清亮,让人看不清究竟在想什么。

一旁的林之盛,十分有眼力见,已经快一步地拿出了一个小碗分出来一些汤药。

柳仪温看着那药,又看了看宋?i,咬了咬嘴唇,有些为难,一双眸子晶亮亮的,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忽然,柳仪温明白了宋?i为什么执意要让自己先尝一尝,尽管自己是柳庆的徒弟,是他主治太医的亲近之人,也未必会得到他的全部信任。

柳仪温听闻过,会有人在主子的饭饮中下药,所以主子身边都会配有一位试毒的宫人,只是不知道汤药一类也需要先试一试。

于是从林之盛的手中接过药碗,把心一横将一小碗药一饮而尽。

柳仪温的小脸儿立刻皱巴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身为医者,柳仪温自然知道良药苦口,况且其中的几味药材确实是苦涩异常,苦味像是往上翻涌一般,让人受不了想要掏出一块蜜饯塞进嘴巴里。

柳仪温捂着嘴巴,忍着苦意,道:“殿下快些喝吧,不然凉了就减药性了。”

宋?i瞧着小太医眼角泛红又苦吧着脸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又可爱,这次眼底都带上了笑意。

好玩。

不再为难,接着将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吐了吐舌头,“真苦啊,小柳太医。”

宋?i含了一口热水漱漱口,去去嘴里的苦味儿,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小太医。

柳仪温不能喝水,只能疯狂地咽着自己的唾液来缓解口中的苦味。

以为请完脉,喝了药,自己就可以离开了,谁知道宋?i忽然好奇地问道:“不过,你一个太医还随身携带着蜜饯?”

“是。微臣的蜜饯是给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带的,他最近风寒了,嘴里发苦,想吃些甜的。”柳仪温与宫人的关系都不错,因为时常给他们看诊,有时候也会带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小柳太医还真是心善呐。”

宋?i的语气随和,让人听不出什么来,柳仪温就当他是在夸赞自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微臣不敢。”

小太医长得漂亮,明媚皓齿,腼腆一笑更是如清风拂面,眼睛都弯弯的。

宋?i先是一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觉得这个小太医傻里傻气的,倒是可爱的很,不禁想到心思深沉的柳庆竟然养出了一只乖乖软软的小兔子来。

“小柳太医记得下次也给我放点糖哦。”宋?i眯眯眼地提醒着。

“不行。”柳仪温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并解释道:“殿下风寒未愈,这贴药主要还是医治风寒外感,若是加了糖,会减少药性,殿下就不能好得更快了,微臣得对殿下的身体负责。”

在治病吃药这方面,柳仪温向来严谨有序一丝不苟,不容许一点点的疏漏与错处,就算是苦也得喝。

“……”宋?i明显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个小太医竟然拒绝地这么快,与那些惯会阿谀奉承之人完全不一样。

“殿下还得忌口,辛辣油腻生冷是碰都不能碰的,还有……”柳仪温一一地说着注意事项,就连少穿一件衣服都不能。

十几岁的少年声音都是温温软软的,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轻轻柔柔地拂过耳边,格外的好听。

这样的碎碎念念也不让宋?i感动厌烦,反而很是舒心,笑道:“小柳太医不愧是柳院首的亲传弟子啊,小小年纪说起话来都是和他一模一样,老气横秋的。”

第4章

柳仪温很容易脸红,不论是夸赞的还是责备的,都会涨红着,“微臣……微臣是为殿下的身体着想,想必殿下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好起来的。”

总有一些不听话的病患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柳仪温以为宋?i是不想忌口,才情急之下如此说的,听起来像是威胁一样。

乖顺的小兔子都要变成张牙舞爪的猫崽子了。

宋?i倚在太妃椅上,撑着下巴好以整暇地看着柳仪温,语气随性轻挑,“我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好起来呐,全都要有劳小柳太医了。”

出了安乐宫,柳仪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和宋?i相处起来有些怪怪的,明明是正经的模样,却偏偏哪里都透露着不正经。

柳仪温来到了太监所,将蜜饯给了小荣公公。

小荣是四执库的小太监,瞧见了一大包蜜饯很是惊喜,他没想到柳仪温真的把蜜饯带给他了,“柳太医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

柳仪温有时候给底层的太监宫女看病,人随和好说话,宫人们都很喜欢这个柳太医。

“没什么的,我听你的声音还沙哑着呢,那些药你要按时吃,病才能好得快。”柳仪温叮嘱着。

“我……”小荣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又扯出了笑意,“我知道啦。”

柳仪温察觉到小荣的异状,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我……我没有银子了,我的银子都寄回了家中。”

皇宫中只有正经主人才能请太医看病,还有就是那些得脸的太监宫女,可是像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根本请不到太医,也不会有人屈尊降格地给他们瞧。

像柳太医这样不嫌弃他们身份又不嫌浪费时间的太医实在是少有,可知道了自己的病症,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去御药房买药材。

被卖进宫的都是苦命人,每月得了例银都尽数寄回了家,在自己手里头的是少之又少,就算有银子,御药房的那些药都很贵,根本经不起他们喝上三贴四贴的。

柳仪温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虽说是幼时,但也知晓宫中底层宫人的不易与现实的残酷。

于是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在了小荣手中,“里面还有大概三十文,可以买两贴,差不多两贴药之后就会好了。”

“柳太医,您真心善,宫里是没有人给咱们这些下人看病的,可是您不嫌弃,您还给我带蜜饯,还要……还要给我银子,我不要银子的,我的病已经快好了,熬一熬就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