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周佳用棍子拨弄火堆，“我听说你昨晚让许渊去救张海良和戴烁了。”

他喉间一阵苦涩，“……对，但还是没救到他们。”

“我对象早上告诉我，其实张海良擅自离开的时候，连鹤就让易屿桀追过去了，戴烁也是那时候一起跟过去的。”周佳讲着讲着带上了哭腔：“如果海良哥不是一心求死的话，凭许渊和易屿桀两个人的实力，又怎么可能救不住他呢。”

瞿寻洋眼眶也有些泛红，他紧皱眉头：“我实在是不懂，张海良为什么要一心求死呢？他死了，樊姐也不会活过来了，为什么还要白白牺牲？”

周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了情绪欢欢说道：“其实海良哥和樊姐是恋人。”

他一脸惊讶，因为他完全没看出来。

周佳：“其实大家也只知道海良哥喜欢樊姐，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人并不多。我也是这次出发前发觉樊姐和海良哥比以前都亲密许多，私下偷偷问她才知道的。”

瞿寻洋没有插话，默默地听着。

“樊姐和海良哥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樊姐觉醒的比海良哥早，所以很早就进入了管理局工作了，后来她和一个哨兵相爱后面也结婚了，海良哥还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海良哥喜欢樊姐，连樊姐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后来樊姐的老公牺牲了，樊姐深受打击一蹶不振，身体情况每日俱下，海良哥一直陪在她身边悉心照顾，才让樊姐渐渐振作起来，也是从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海良哥喜欢樊姐，在我们慢慢的了解中也知道了海良哥其实喜欢樊姐喜欢了十几年了，但他一直以来都只是默默付出，从来没有对樊姐表达过喜欢的感情，直到樊姐老公死后才表现出来，只是那时候樊姐不想对不起亡夫，所以一直没接受海良哥，海良哥也不勉强樊姐，樊姐成为他们的向导后，他们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直相敬如宾，很多人明里暗里都劝说樊姐答应海良哥，也鼓励海良哥加把劲什么的，但海良哥总说能和樊姐这样相处他也满足了，他不想强迫樊姐，也不想樊姐不开心。”

“这么多年的真情以待，樊姐应该也早就接受海良哥了，所以我听见他们在一起了，真的很开心，只是……只是……”周佳讲到这里，泣不成声：“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听周佳讲了樊乐乐和张海良的事情，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鼻子发酸，泪水也模糊了双眼。

“刚刚你说不懂海良哥为什么要回去送死。”周佳擦了擦眼泪，“我想是因为海良哥太爱樊姐了吧。”

“你应该也见识过精神体护盾了，其实除了‘怒海’那四个人能以一人之力撑起强大的护盾保护住你，像我们的哨兵就必须是两到三个人的精神体同时释放才能稳固住保护盾的强度。”

“我们那时候被成千上万的怪物围困，在维持住保护盾的同时还要绞杀数量如此之多的怪物，对哨兵们的精神力消耗极大，你们赶来之前，我们已经苦战了很久，在混战中我们队和樊姐他们那队被隔开了好远的距离，为了保护我和杀出生路，那时我们队的哨兵将超能力使用到了极限，所以他们的精神力都已经到达暴走崩溃的边缘，我想樊姐那队的情况应该和我们也差不多。”

“所以那时候保护我们的护盾都是由四个哨兵同时建立的，这样就能在稳固住护盾强度的同时也能让哨兵减少精神力的消耗，但这类型的护盾就像是四根精神支柱建立起来的房子，如果其中任何一根倒塌，另外三根都无法补足，所以是不能允许哨兵出现差错的。”

“海良哥为了救戴烁导致护盾不稳出现裂缝，那时候他连左手都不要了拼命赶回去想救樊姐，可哪里来得及呢，那时候就算是连鹤这样厉害的人大概都来不及吧，怪物顺着裂缝，全都爬了进去，我看不见，但当时在那里的哨兵都看得见，我对象说樊姐被那些怪物四分五裂的时候，硬是一声惨叫都没有，我知道，她是不想海良哥痛苦。”

“可是海良哥又怎么可能原谅自己？是他导致护盾出现裂缝，他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惨死在自己眼前，你说他还能活得下去吗？”

瞿寻洋流着泪，摇着头十分难受道：“我……我不知道……”

周佳也带着泪，苦笑了声：“寻洋你没有爱过人，所以你不会懂，如果是我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我也会陪着他一起死的，所以我明白海良哥为什么会回去，他是报仇，也是殉情。”

瞿寻洋坐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

一开始他怎么都想不通张海良为什么要回去送死，但现在他好像有一点明白了，张海良不是因为自责和愧疚，而是因为他深爱着樊乐乐，他无法接受樊乐乐的死亡，更无法接受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害死了樊乐乐。

他独自回到怪物群大概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是他可能没有预料到戴烁会和他一起吧……

瞿寻洋从来没想过爱情能让人做到这种程度，他以为亲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深刻的感情，可就算这样，他妈妈死了，他还是苟活着，就算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让他很痛苦，让他每晚每晚的难以入眠，让他偷偷哭泣，可他还是怕死。

那时候的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心甘情愿为别人死的那一天。

周佳走后，他还坐在那里背对着其他人缓了好久，毕竟他现在眼红鼻子红的，一看就是哭过，实在太丢人。

“我记得你带把啊？怎么天天跟个女人一样一直哭哭啼啼的？”

会用这么傲慢态度和他说话的人除了易屿桀也没有别人了。

只是刚听了樊乐乐和张海良的故事，也明白了张海良为什么毅然赴死，任谁都很难不为之动容。

他不信易屿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不管是易屿桀，还是许渊，还是连鹤，更别提那个冷漠的楚知南，他们都没有为这件事表示出一点伤心或者难过，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死的不是人，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的。

他突然就怒了，愤怒的情绪盖过了他的理智，让他敢大声和易屿桀说话：“你们是冷血动物吗？并肩作战的伙伴死了，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怎么？难道我哭几下，他们就会活过来了？”易屿桀漫不经心道：“与其做那些无聊的事情，直接给他们报仇不就好了。”

“可正常人都会伤心啊，你们却连反应都没有。”

易屿桀冷笑了声：“等你见惯了生死，就知道死亡也就那么一回事，况且，当你迈出庇护区的时候，就要做好你随时也会死的准备。”

他骤然一愣。

这时一只壮硕的白虎从远处飞奔而来，奔到瞿寻洋身前又一个急刹加急转弯拐到了连鹤跟前，张嘴发出了许渊的声音：“我已经找到了黑洞的位置，速来。”

十三、黑洞

这时楚知南来到他身边，微微垂眼看着他。

楚知南不喜欢和人接触，所以肯定是连鹤派他来的，可被楚知南夹在腋下的痛苦回忆瞬间涌入脑海，他退了一步靠近易屿桀，“我跟你走！”

易屿桀嘿笑了声，将他抱了起来。

耳边是疾驰的风声，还是一样的超高速飞跃，他的心因为紧张提到了嗓子眼，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瞿寻洋觉得无论来几次他都习惯不了这种高速飞驰。

不过至少被易屿桀抱在怀里让他没有那么难受，他只要把脸埋在易屿桀的胸膛里不看外面，害怕也会相对少一些。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感觉易屿桀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变成了正常人的速度。

他听见了许渊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已经和许渊碰了头。

瞿寻洋这才从易屿桀怀里抬起头，原本他以为他又要看见成千上万可怕的异变怪物了，可并没有。

四周除了他们‘怒海’五个人以外，什么生物都没有，就连其他队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且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四周太黑了。

这种怪异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四周的景物都在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一开始他以为是他想多了，但后来他发现他并没有想多，黑暗是真的在吞噬着他们……

四周的景物真的在渐渐消失，就像是浓厚的黑墨浇淋，将它们渐渐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