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拜访的是二师弟段元朗。
抱着孩子把来客让进厅中,师姐弟二人对坐烹茶。
段元朗长相文雅,烹茶姿态也格外好看,只是他今日不太专心,眼神时不时看向趴在公西越膝头的千。
千正在努力地啃公西越的灵剑坠霜风,以往爱惜灵剑的公西越也纵容着没阻止。
段元朗有些出神,将茶杯推向公西越,才回神说:“师姐托我问的事已经有消息了,红尘炼心塔不久之后就会再度开放,入塔令段家能拿到,过几日给师姐送来。”
“不必,消息已经麻烦你了,入塔令届时我自会弄到手。”
段元朗苦笑:“师姐何必与我这般生疏客气呢,便是其他师弟师妹问起,我也会帮忙。”
红尘炼心塔是一个特殊的试炼之地,适合想要苦修者,只是这试炼之地开放时间不定,入塔令也难寻。
段家各处都有商会,消息灵通,公西越才寻段元朗帮忙打探。
“这入塔令应当是给娄渊师弟的吧?我听说近日大师姐对娄渊师弟教导严厉,这样,会否也太过仓促了些?”段元朗委婉地求情。
自小看大的师弟,公西越自然也心疼,只是想到师弟为情入魔的未来,她就不得不硬下心肠。
“娄渊资质好,修行路上不曾遇上阻碍,我与师父从前都觉得不必急着打磨他,只是我错了,他早一日磨出剑心,日后就少一分走错路的可能。”
“大师姐故意压着他打了这么些时日,也该消气了,难不成师姐真准备打到他进红尘炼心塔那日?”
公西越轻轻冷哼一声:“打到他哪日看到我,第一个念头是如何在修为剑术上超越我,而不是如何追求我为止。”
段元朗想笑,又叹气:“情之一字,怕是难改,师姐恐怕不能如意。”
公西越想起眼前人也是未来“误入歧途”之人,不由静静看他不言。
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甚少有这种犹豫踟蹰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时候,一手烦闷地抓起膝盖上女儿的头发。
倒是段元朗看出她的烦闷,笑道:“师姐是在烦恼如何断了我的念头?师姐不必忧心,知道打扰了师姐,我会尽力控制收敛的。”
对这个温柔宽厚的师弟,公西越也语气和缓,对他说:“无论何时何地,多珍重自身,不必为了他人牺牲,你可记住了?”
“好,谢谢师姐。”段元朗垂眼,又从乾坤囊中拿出一些东西转开话题。
“我给千带了些孩童可能会喜欢的玩具,这彩球可以踢着玩,还有这个木车,可以在云上骑行。”这些都是他幼时的玩具。
他刚拿着这些凑近千,趴在公西越膝头的千昂首看看木车,又看看他,突然口出惊人:“爹!”
段元朗:“!”
千最近最喜欢的玩具是一个彩球, 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小玩意,踢出去都不会自己回来, 还要人去捡。
荆灵诏不知道自己那些宝贝输在了哪里, 竟然被一个小小彩球给比了下去!
不过陪孩子一起玩球还是很有趣的。
千不爱自己走路,走出去一阵就会原地坐下,仰头寻找看有没有人可以来抱她。
她甚至会故意演戏, 有时候还走得动,也懒得走, 坐在地上一副腿没力气站不起来的样子。
但玩球的时候, 她会愿意多走几步。
彩球被荆灵诏抛出去,撞到公西越后背, 千颠颠跑过去,一头撞在娘亲的背上,咯咯笑着抱起彩球, 转到公西越身前,把球抛给她, 要她一起玩。
公西闻星赶紧跑过来,牵着千拿着彩球走开。
“走走, 千宝跟姨姨到那边去玩,别惹你娘亲。”看看娄渊那狼狈的倒霉样子, 真怕心狠手辣的姐姐把小外甥女也一起按住练一练。
段元朗过来时,千坐在荆灵诏的膝盖上抛球,由姨姨去捡球。
“师伯。”段元朗看一眼大师姐揍小师弟的狠劲,轻声解释自己的来意, “我是来给千送木车的。”
因为之前孩子那一声石破天惊的“爹”, 给他惊得手上一使劲, 把木车把给捏碎了, 于是只好拿回去修一修再送来。
昨夜他可是被一声爹叫得浑浑噩噩,不断猜测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叫自己爹,又把那些过于美好的猜测给压下去。
“千,喜欢小木车吗?要不要试试?”段元朗今天看千,都忍不住多了几分亲爹的慈爱。
千果然喜欢小木车,迫不及待地坐上去,抓着车把一阵摇头晃脑,小脸笑成花一样,仰头又高兴地喊了一声爹。
霎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荆灵诏看向这个师侄的表情变得审视,缓缓说道:“竟然是你小子?”
公西闻星也瞠目结舌,似乎没想到不怕死的姐夫竟然在眼前。
但在场反应最大的,绝对不是荆灵诏,而是娄渊。
他前一刻还被公西越的坠霜风打在地上,下一刻回光返照般一跃而起,咬牙切齿地吼道:“不可能!”
“不是他,师姐你告诉我,不是他!”
公西越:“……”不仅想打师弟还想打孩子。
那边师父对段元朗说:“取剑,让师伯看看你的能耐。”
段元朗自知接不住师伯愤怒一剑,但看看旁边的千,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孩子那一声爹,因此肃容应下:“好,请师伯指教。”
小师弟几乎跳起来:“师父,让我来接你的剑!”
公西越头疼:“师父,师弟!不要添乱!不是二师弟!”
可惜没人听她的,她的师父还是一脸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