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姜幼恩看在眼里,却不由得提心吊胆,大小姐这又是受了哪门子刺激了?
第一次性情大变是她父母去世时,郁雾从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太阳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抑郁少女,突然地变回去,很是让人措手不及。
而她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不受控制。
又是一年开春,明天是三月十六,郁雾的十七岁生日。
凌晨时分,回完刷屏的群消息后,郁雾沾上枕头没几分钟,被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吓得睡意全无。
对夜里出现的无端异响,郁雾条件反射般心紧,但这里是白桐路,她赌沈岸不会做出上次那样的事。
郁雾心怀揣揣地摸黑走到书房门口,正僵着,沈澜从里面推开了门,明显也被她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你怎么还没睡?”沈澜刻意压低了声音,回头往屋里瞄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从飞快合上的门缝里,郁雾看见了站在窗边的沈岸,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暴躁地抓着头发,中指戴着的伯爵细圈白金戒指在黑发间刺出强烈的光芒,衬衫也没有规矩扣着,露出的喉结一下下地滑动扯着薄皮下的青筋。
这是郁雾第二次见到出格的沈岸。
画面定格在他咬住烟被关进门后,郁雾敛神问沈澜:“怎么了?”
沈澜支支吾吾过后含糊道:“就,嗨!没什么,公司的事儿。你早点睡啊,多睡觉才能长高。”
郁雾嗤笑道:“我一米七了。”
说完她瞥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转身回了卧室。进屋前,沈澜才想起来似的啪叽拍脑门儿喊住她:“哦对!明晚我不一定有空,你到时候直接去,都安排好了。生日快乐啊!”
第二天沈岸早早出了门,郁雾也没问,用完午餐后就去赴约了。
今天的行程很满,取完首饰后她破天荒地踏足了美发店。
听完造型师滔滔不绝的推销后,郁雾简短说了自己的诉求:“修长度到胸下一指,剪个空气感的法式刘海,卷个造型,其余的不用。”
十七年来第一次允许外人触碰她的头发,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郁雾满意地充了最贵的卡,造型师的脸色阴转大晴,拎了一大袋护发礼物亲自送她上车。
司机启动车后,向她转达沈岸的意思,“沈老板刚来电话,说十分抱歉今晚有推不掉的应酬。礼物在家中,让您回去签收。还给您定了餐厅,让您带朋友一起庆祝。”
郁雾看了眼手机上三通沈岸的未接来电,锁上屏说:“不必,我已经有安排了。”
Rosemary才建成不到一年,就以夸张的消费水准荣登宁都最火热酒吧的宝座。
今晚贵客庆生,一楼卡座被包场,扎满了镭射质感的氢气球,主桌中央放了束惹人艳羡的巨型花束,舞池悬空吊了个硕大的气球,就等着零点准时爆破。
而这个璀璨夜的主人,正游离于狂欢的人群中。腰封掐出曲线,红裙摇曳,长卷发扫着蝴蝶骨,就连暧昧旖旎的灯光都格外宠爱这株纵情盛开的虞美人。
郁雾已经敬了一圈的酒了,看到姜幼恩走过来,便添了酒和她碰杯。
“我和李枫知摊牌了。”姜幼恩倾过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他也跟我摊牌了,说喜欢你。”
郁雾下意识抬眼,和恰巧看过来的李枫知对上了视线,他坦荡地点头微笑,也很知趣地没有上来打扰,继续和身旁的人玩游戏。
话还没来得及组织好,姜幼恩截住了她的抱歉,“亲爱的,一个男人而已,别跟我说有的没的。”
说着她往桌上瞥了眼,“喏,这花是他送的,肯定打算今晚想和你表白。姐妹,是咸是淡,回头请跟我细说。”
对于她的没心没肺,郁雾挺无奈的,笑了笑又和她碰了一杯。
快到零点了,气氛燃到至高点。李枫知端上酒杯走向郁雾,酝酿了一晚上的台词刚准备说出口,却被她捷足先登。
“喜欢我?”郁雾坐在吧台边,一缕装饰裙尾倾泻在地,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踩上了柔软的沙发凳,高跟鞋上嵌着的水钻投射在她虚焦的眼睛里,游刃有余的性感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四周。
“是。”李枫知一样没有十七岁该有的冲动浮躁,从容地回答她:“以前只觉得你很好看。但去年夏令营的时候,我发现你很吸引我。如果你要我准确说出是什么,很难,不是具体的一样东西,是很多的总和。但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用时间回答。”
这个回答是郁雾没有意料到的,她撑起下巴,眯起眼端详着他认真的脸庞。细碎的短发垂在他立挺的眉骨,郁雾透过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流出的冷淡光泽看到了另一个人。
她闭了闭眼,想让自己清醒点,可意识却本能地想陷进美好的假想里。
郁雾睁开酸涩的眼,恍然间看到二楼的落地窗边,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忽明忽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可郁雾感觉得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个人影居高临下地站在上位,光是凭漆黑的轮廓,都能察觉出他拥有一副绝世皮囊以及来者不善的气场。
厅内立体环绕着律点性感消沉的歌,“Sinking fast,unfertow
Pull me in,don’t let go
On your mark,ready set
Feel your breath on my neck”
头顶变幻闪烁的灯光将男男女女激吻的身影晃得浪漫又浪荡。
郁雾伸出手,摸上李枫知的眉骨,硬朗的骨骼和毛茸茸的眉毛刺得她指尖发颤。
“Your lips,they got me going
Heart lips,you got me floatin’
Your lips,your lips”
她瞥向二楼,看到他扯下胸前的领带握在手里,一下下地击打掌心。
异样的电流刺进心脏,郁雾咬红了嘴唇,浑身的血肉都被酒精熬成了水,在沸腾。
她将长发拨到一侧,露出大片的肩颈散热,缓了缓才开口:“但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没关系,我申请竞争。”李枫知低头,呼吸吻着她的发梢,“你只需要享受我的爱意就好。”
他的呼吸发烫,烧得郁雾神经都快要昏聩,她想要真正的沦陷,拎起手边新开的香槟,邀请他一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