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1 / 1)

这场大火,将王府烧成废墟,煊赫一时的三王爷,也渐渐变成众人脑海里褪色的记忆。

徐元景无意深究,大手一挥,给了徐元昌、祁氏和侄儿们死后的哀荣,对祁氏母家也多有抚恤。

没人知道,昔日端庄矜贵的祁氏,被蒋星渊卖到偏远小镇一家下等的妓院里,割去舌头,穴间上了整整两瓶烈性春药,赤身裸体地绑在进门处的木架上,日日夜夜承受贩夫走卒们的奸淫。

而被徐宏熠划花脸的杨氏,则像狗一样拴在旁边,嘴里塞着精铁打造的口球,腰间绑着贞操锁,目不转睛地看着祁氏被人轮奸的景象,馋得趴在地上乱蹭乱拱,在众人不怀好意的哄笑声中,将双乳抓得全是血痕。

黄昏时分,蒋星渊踏入药材铺子,熟门熟路地走进秋文元的书房,将一个雕工精美的木匣递给他。

秋文元打开匣子,看见里面宛然如生的人头,立时动容,眼角隐有泪光。

“这个礼物,先生喜欢吗?”蒋星渊笑着坐在他对面,“听掌柜的说,先生不但精通岐黄,还擅长堪舆之术。我担心这畜生死后化成鬼魂作祟,惊扰我娘的好梦,想要拜托先生镇压一二,最好教他在地下也受尽折磨,不得超生。”

秋文元难得地露出笑容,道:“不须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收了这样贵重的礼,我该怎么回报你?”

“朋友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蒋星渊将小钟从王府搜出的半瓶“芙蓉娇”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先生得空看看,这淫药有没有法子可解。”

秋文元打开瓶塞,嗅闻一口,微微皱眉,道:“这药有些古怪,给我点儿时间,我试试看。”

“倒没那么着急。”蒋星渊心情不错,和秋文元闲聊了小半个时辰,又博弈了两局,竟然难分高下。

临走的时候,他脚步微顿,看着秋文元空荡荡的裤腿,也不知搭错哪根筋,忽然问道:“先生,这世上有没有断肢再植的秘法?”

秋文元没有回答。

蒋星渊自悔失言,道:“是我冒犯了,先生莫怪。”

他真正关心的不是秋文元的双腿,而是自己身上的残缺。

人总脱不了贪心的毛病,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蒋星渊掩下黯然的神色,向秋文元拱手告别。

孰料,秋文元开口叫住了他,迟疑道

“……应该有。”

0238 第二百三十三回 投躯未能死龙颜震怒,掩袖不工谗娥眉遭叱(隔壁新文1V2《乐色》已开)

蒋星渊精神一振,难以置信道:“真的吗?请先生细说。”

“我在一本残破的医书上看见过相关记载。”秋文元已经对他放下戒备,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不过,那本书散佚了许多页,想要将秘法补全,不止需要花费大量心力,还需……”

蒋星渊见他欲言又止,低声问:“是缺人手,还是少银子?”

秋文元摇头道:“不瞒你说,古书上记载的法子,不但匪夷所思,而且有损阴骘。断肢乃活生生的血肉,不能无中生有,也不可从死人身上借来……”

“先生的意思是,您需要活人?”蒋星渊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达成目标不择手段的性子,因此也不兜圈子,问得格外直接,“秘法既然不全,必然要走许多弯路,一两个人,怕是根本不够。”

秋文元微微点头,苦笑道:“我在外祖家的时候,买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仆人试了试,新植的腿或是没有知觉,或是不能行走,或是在数日之后疼痛溃烂,皆以失败告终。到了京兆,人多眼杂,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蒋星渊闻弦歌而知雅意,道:“我明白了,先生若是信得过我,便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他看向逼仄的书房,笑道:“我早觉得这样巴掌大的地方委屈了先生,打算给您寻个新住处,如今有求于先生,更要格外卖力才是。”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拱手作别。

如今的蒋星渊,日日在圣上跟前伺候,手里握着不少实权,既不受窦迁忌惮,又得贞贵妃倚重,还有一个地位超然的娘亲照拂,一跃成为宫里的大红人。

他风头正劲,自有见不完的下属,处理不完的内务,那些个擅长溜须拍马的官员还要拼了命地往跟前递请帖,他心里再不耐烦,也得挑几个分量重的应付应付,又添了替秋文元找宅子和“药人”的事,一来二去,竟然疏忽了絮娘。

等他得到定州失守、温昭温朔兄弟俩被鞑子活捉的消息,急匆匆赶到长乐宫时,已经来不及阻拦絮娘。

“废物!都是废物!”徐元景在殿内大发雷霆,将满桌的奏折推到地上,气得双手直哆嗦,“朕前几日还在文武百官面前夸赞温知府天纵奇才,守城有方,他怎么这么快就一败涂地,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不肯承认,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害怕。

温昭苦守定州五年,成为辽国三皇子耶律保慎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替大兴牵制了大半火力,无异于整个中原的定海神针。

定州失守,知府与主将被俘,本就萎靡不振的士气必定更加低迷,鞑子兵临城下,剑指天子,成为可能。

那一天甚至已经不再遥远。

絮娘强忍心中悲戚,大着胆子上前搀扶徐元景,轻声道:“万岁爷息怒,臣妾虽然不懂国家大事,却在定州住过几年,亲眼见过温知府是如何的爱民如子,清正廉明。臣妾斗胆说一句,鞑子残暴凶戾,嗜杀成性,定州又腹背受敌,粮尽援绝,能够撑到这个时候,已属不易……”

徐元景脸色一沉,一瞬间从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变回唯我独尊的帝王:“身为父母官,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难道还要朕感激涕零?城门失守,他不思自绝以谢罪,反而贪生怕死,沦为鞑子的阶下囚,害得朕也颜面无光,朕不该生气吗?”

“絮娘,你鲜少干预朝政,如今怎么连规矩都忘了?”他狐疑地看向脸色发白的美人,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冷得像冰,“你与温知府是旧相识吗?”

絮娘心里一惊,连忙跪下磕头,道:“臣妾知错,臣妾不该妄议朝政!”

她知道徐元景正在气头上,不该继续这个话题,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哽咽道:“不敢欺瞒万岁爷,臣妾受过温知府的恩惠,虽然与他并不熟悉,却打心眼里感激他……臣妾若是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与猪狗有什么区别?”

“够了!”徐元景只觉最令他放松的温柔乡也成为虚幻,烦躁不安地走下台阶,踩过一本本厚厚的奏折,“是朕宠你太过,纵得你忘了本分。自今日起,你在这宫里好好静静心吧。”

他看到老老实实跪在门边的蒋星渊,本欲迁怒于他,想起那么多奏折还没批阅,勉强压住火气,疲惫地挥了挥手:“摆驾,去华阳宫。”

蒋星渊不敢为絮娘辩驳半句,准备好龙辇,恭恭敬敬地将徐元景扶上去,这才转过身,匆匆走进殿内。

絮娘还坐在坚硬的地上啜泣,哭的声音不大,模样却肝肠寸断,听得他的心跟着抽搐。

“娘,我心里的痛苦不在你之下,可事已至此,咱们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努力保全自身。”他半跪在她身边,轻声安抚着,把她搂进怀里,“你跟圣上置气没有意义,若是把他惹恼,说不定还会牵连温叔叔的九族。”

絮娘靠在他胸口,用帕子紧紧捂着朱唇,无声痛哭。

蒋星渊安慰了她许久,抬头看见贺兰缙云闻讯而来,强忍不舍,让出位置。

“圣上那边还等着我伺候。”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折,整理成厚厚的一叠,目光诚挚,“殿下,我娘这边,拜托你多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