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头却没明白，“听说陈涵学可是没给他留什么东西，想必是在城里过不下去了，这才琢磨到村里的旧房。”

陈汉生瞪了一眼老许头，“你啊，是真没想法，他要是为了这旧房，早就直接过来了，干嘛非得费劲让霍老二过来探探咱们的话？”

老许头听得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他不要旧房？”

“旧房跟地就是个幌子，他真正想要的应该是粮食的归属，而这件事就是对你我的拿捏。”陈汉生接着说道，“想必他也知道，这村里说话的也就你跟我，如果咱两都表了态，其他人也都会跟着，他就省力不少。”

“这心思够深的啊。”老许头念叨着，“那咱们就这么让他拿捏了？这回镇上收粮，是个什么价格？”

“明天吧，我看他是怎么个意思，若是他这儿合适，我就送他个人情，给他就是，要不合适，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总还有的说。”陈汉生像是算准了一样，十分自信。

老许头有些担心，“那明天……我跟你去？”

陈汉生摇摇头，拒绝道，“明天就我自己吧，人多反而说不到点上。”

“那也行。”老许头准备走，快出门的时候，停下说道，“明天说个什么结果，你都告我一声。”

“行了，我还能瞒着你不成。”陈汉生知道霍奇胜这回说的事，让老许头也心生不满，可他不想说，只是因为老许头嘴实在不严，他是真怕老许头喝多之后，全都说了，那就真是满盘皆输。

霍子七跟着霍奇胜回了家，“爸……你今天可真是太厉害了。”

霍奇胜挑挑眉，还有些得意说道，“他们两真以为自己那点事，瞒天过海了？我也就不爱跟他们计较，我刚刚其实想到了你。”

“我？”霍子七反问道，“你刚刚有提到我？”

霍奇胜摸了摸霍子七的头，“你啊，真是太简单了，这村里也不必以前了，放过去你爸我还能护着你点，现在你爸也是边缘了，想在村里替你谋个平安，也是难事，刚刚我看陈汉生跟老许头那样，我就知道这村里以后的光景，说不定还真比不上城里，所以啊……我就想到陈诚当时说的话，你是不是真的可以跟他出去闯闯，闯的明天就是你的本事，闯不明白，你回来还有口饭吃。”

霍子七没想到霍奇胜去找了一趟陈汉生，竟有这么大的反差，“爸你的意思是……同意我跟陈诚出去了？那我妈那儿怎么办啊？”

“你妈那儿有我呢，我给你说去。”

听霍奇胜都这么说了，霍子七很是兴奋的抱着霍奇胜，晃来晃去，“爸！还是你懂我！你最好了！”

霍奇胜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霍子七，正经咳两声，“行了行了，你从小就这样，谁顺你的意思，你就说谁好，我还不知道你？！”

第二天陈诚睡醒没多久，陈汉生便敲门进来，陈诚实在没料到他能这么快来，“叔，你怎么来了？”

陈汉生也不想绕来绕去，直接说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陈诚见陈汉生难得直来直去，看来霍奇胜昨天没少说刺激话，陈诚也不想再装，让陈汉生坐下，“叔，你别怪我，我这也是没办法，要不我去您家，我婶不得给我打出来啊。”

陈汉生才不管陈诚这客套话，“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你都敢把我们这些事告诉霍老二，让他来质问我们，你还有什么怕的啊？”

“叔，瞧你这话说的，霍叔要说的话，我可左右不了，不过我也不否认，那事是我说的，我说的时候，还不确定呢，只是先试试你们，看来是都试出来了？”陈诚乐呵呵说道。

陈汉生没想到陈诚给自己来这么一下，阴着脸，“试试？哼，也就你敢这么说，行吧，反正现在这事就这样了，说你的吧，想怎么着？”

“那我就直说了？”陈诚试探道。

陈汉生点点头，“说吧。”

“其实特简单，我就想带村里的年轻人跟我出去，我想自己做个队伍，自己接活，自己干。”陈诚是丝毫不留，全盘托出，“我知道这件事特别不好办，所以希望陈叔能支持我，毕竟涛哥是出去了。”

“你还好意思提陈涛？”

“涛哥是自己想出去的，我左右不了，只能说外面的世界真的特别精彩。”陈诚不假思索说道，“陈叔我也不需要您多挺我，就是想别人质疑我的时候，您能站出来替我说一两句，哪怕就这一两句话，只要您说，肯定就有人愿意去想。”

“我凭什么？”陈汉生沉着脸，“人都出去了，谁来干活？”

“如果家里只剩一个男人，我不强求，单从我这儿，就不会同意他跟我出去，但剩下的，还有很多。”陈诚像是早就掐准陈汉生会这么说，“陈叔……您这些年跟村里也树了威信，我想您也是做了很多牺牲的，想必不会希望这样的信任，付诸东流吧。”

“威胁我？”陈汉生冷笑道，“可以啊，你爸一死，你反而变能耐了？！”

“我爸一死，前面没人替我挡着，我可不得能耐点，要不可怎么活？！”陈诚也不甘示弱反击道，“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您做，我谢谢您，您不做也没关系，我呢……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该说的话总要说，该知道的事也不能藏着掖着，得大家分享，您说是不是？！”

51就走？（1）

陈汉生也不敢将话说死了，这陈诚是个没着落的，这要是豁出去了，直接抖出去，他这书记还真不好继续当了。

“你到底想我怎么做？”陈汉生加重语气问道。

陈诚显得很轻松，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晃来晃去，“我知道这事儿不好办，所以一是希望以后的粮食供货这块，用我的人，二呢跟我走的人，我不强求，但我希望您们都别阻拦。”

“你这要求够多的。”陈汉生笑着说道，“这是要把村子搬空啊。”

陈诚摆摆手，“这话说的，我哪儿那么大本事，要不是您给我这个机会，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陈诚这明里暗里都在点陈汉生，连带着还讽刺一两句，可陈汉生也真是没脾气，若这是硬着来，陈汉生也捞不到好处，两败俱伤都不见得能收场，最后的最后，也得是陈汉生自己担着。

陈汉生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他应下陈诚的要求，“好，我答应你，不过……陈家的地还有旧房，这件事你不要再提，还有……收粮的负责人我要看一眼，合适的话，我会考虑，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诚愣了愣，他是没想到陈汉生竟答应的这么痛快，“好……我联系，最快他也要两三天才能过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已经答应你了，你呢？”

“您都答应我了，我肯定没问题啊，我本来也不想捅出去，这种事损人不利己，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做这糊涂事儿的。”

听了陈诚的话，陈汉生多少放心些，好歹也是个明白人。

陈汉生站起身来，要走的时候又问道，“陈涛知道你来么？”

“叔，涛哥要是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他家的钥匙呢？”陈诚反说道。

陈汉生无奈笑笑，自己又怎会想不到，只是他想再跟陈诚确认一遍，原来陈涛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他在等一个机会，总有人会阻拦自己。

而这个人不是陈涛，真的是太好了，这日子总还过得下去。

陈诚知道陈汉生的意思，跟在身后说道，“陈叔，涛哥其实挺惦记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