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老李的儿子啊，他跟我那么多年，临死把你交给我的，是我看你长大，你是我半个儿子啊！”陈涵学恍然大悟，颤音质问李明煦。
“半个儿子？呸！”李明煦啐了一口，“老李？这也是你叫的？”
“明煦，你是怎么了？我对你不好么？我那么照顾你……”
“我爸为什么死？”
李明煦的质问，让陈涵学一时慌了神，这个问题，他无从作答，因为老李的死，他逃不开，也是这个问题，陈涵学突然就明白李明煦所做的一切。
“当初你那么小……”
李明煦一改往常温顺模样，恶狠狠瞪着陈涵学，“小，我也记事了。”
陈涵学一步步退倒在沙发上，“所以你要用同样的方式对我？”
“当初我爸是擅作主张签了别家合同，可有没有为你，为你们陈家赚钱？有！而且如果不是跟北方厂的合同，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资金去倒卖药品，你陈家也发不起来。”李明煦走到陈涵学面前，俯视着他，“可你呢？你却拿这件事威胁他，毁了他，也要毁了我？”
“当初你爸是要走啊！”
“我爸为什么不能走？！”李明煦大声质问，“我爸就是想去北方，怎么了？”
“可那时候厂子最需要人，他是我二把手，他走了，我……”陈涵学回忆当年跟老李的种种争执，“我是做的极端了些，可我没想真告发他，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你不会不知道你的告发，别说是害死我爸，就我妈也逃脱不了，一是我爸家的身份，二是你添油加醋说他胡乱做合同，就这两件事，我爸这辈子都出不来，我妈也要被人诟病一辈子，更别说我了，我永远都会被扣上被批家庭的帽子。”李明煦一把揪住陈涵学的衣领，拽起来，“你说你吓唬他，信么？反正我没信，我爸也没信，所以他宁可死，也不想被你告发。”
陈诚也反拉住李明煦揪着陈涵学衣领的手，“之前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但现在有什么，坐下好好说，我爸到底是你的长辈，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李明煦嘲讽似瞥了一眼陈诚，“长辈？他也配！”
“配不配的，你都先松手。”陈诚更用力的攥紧李明煦的手，迫使李明煦松手。
“好，好，你也真是能耐。”李明煦一摊手，坐下翘起腿，“那就坐下好好说吧。”
陈诚扶正陈涵学，理了理褶皱的衣领，“爸……放心，陈家不会有事的。”
陈涵学是不想提及过往的，尤其是老李那一段。
当年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老李，什么事都交给他去办，而厂子在两人的经营下，也算是蒸蒸日上。
可突然陈涵学发现老李竟跟北方厂签了供货合同，就说各方面都比其他几家要合适，但让陈涵学接受不了的竟是，老李想以北方厂的合同作为契机，转投至北方厂。
再往深了说，应该是老李跟媳妇都是北方人，所以等孩子大了，该上学的时候，想回北方发展。
可眼看厂子不能缺人，而陈涵学更担心，老李一走，会带走一部分货源，便拿老李的背景说事儿，那个年代，背景出了问题，是罪不可恕的。
老李恳求过，哀求过，可都得不到陈涵学的松口。
陈涵学也没想到老李竟也是极端，想不开，陈涵学得到老李车祸的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老李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救不回来。
陈涵学怪老李，怨老李，可心里更恨自己，当初逼他太紧，可直到老李闭眼，他都没能说上一句抱歉。
他把所有的愧疚，都弥补给了李明煦。
“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陈诚问道。
李明煦得意样子，“做了跟我爸同样的事。”
陈涵学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你跟北方厂有联系？”
“当然了，为什么没有？”
“他家的价格给的低，而且销货过慢，尾款拖欠太久，当初中断合作，也是因为这些理由。”陈涵学仿佛也猜到李明煦做的事，“你故意的？”
“对啊，看来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你真正签了合同的是北方厂，而北方贸易的合同是做给我们看的。”陈诚补充问道。
“对，要不是你催着要，我都不用准备，你爸都不要。”
“我爸那是信任你，可你却践踏了他对你的信任。”陈诚责问道。
“践踏？”李明煦嘲讽笑道，“你们也敢用践踏？”
陈涵学算是理清楚，整个人失了神，“你是想看着陈家彻底完了，才算替你爸报仇……”
“没错，我真是看不了你们父子两，这越过越好的日子。”
“明煦，你爸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后来你也是费了心的，我一手带你出来，你怎么……忘恩负义！”陈涵学站起身，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痛，最后跌坐回去，双手拂面，痛苦万分。
陈诚也在心里捋清楚整件事。
安那之眼看不对，赶紧去了内庭，到安玫房间，敲了半天门，也听不见声，推门一看，没人。
这种时候安玫不在家？能去哪里？
陈诚还在前厅跟李明煦掰扯，说到底是李明煦自己做的事，也是违法了，陈诚揪着这点，“我完全可以告你是肆意偷了章，跟北方厂签的合同，所以你那供货合同，也是无效。”
李明煦像是知道陈诚会拿这说事，一点不怕，“但这货你们得供给北方厂，否则是要赔违约金。”
“合同都无效了，其他也都是无效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会把这事儿全都摊到你们陈家，这就是你们陈家自己的内部问题，跟人家北方厂没有任何关系，啊对了……”李明煦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提醒道，“我好像记得合同上是有陈涵学签字的。”
“你说什么！”
“签字啊，陈涵学自己签的字。”李明煦更为得意说道，“要怪就怪你爸为什么这么放心我，没救了。”
陈诚看了看陈涵学，看样子是真的，陈涵学是真的信任李明煦，可也真的被李明煦玩弄于股掌之中，一切都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