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从那场撕心裂肺的痛苦总走出来了,他身边的人换了,可是他的生活还要继续,从病情恢复到正常吃饭,再到迈出家门,最后到正常工作,按时回家。

终有一天,两人能手牵手,毫无顾忌的谈论那一个曾经的人吧。

第 68 章

陈景辉阴沉着脸,在火车站候车大厅里站着,脚旁是一个蓝白相间的旅行袋,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等了好一会,不耐烦且阴沉的神色让周围的人都悄悄避开的时候,有个人招着手朝他快步走来。

晃了晃手里的车票和买好的一大袋的吃食和水,朱景强走了过去,无视他拉长的脸,拎着包四处看了看,指着旁边一处人少的地方:“走,过去那里坐。”

陈景辉走近他,一把拉住他往旁边走,力道之大让朱景强趔趄了好几下才稳住步子,歪着头,拎着包,由他揪着自己的领子朝人少的候车大厅一角走去。

“你为什么要走?既然都分开了,你好好在这里过就是了,为什么要走,该滚的人是他,他不识好歹,他抛弃了你,他都有脸继续留在这个城市,你为什么要跑?”揪着朱景强的领子,恶狠狠的把他往墙角上一撞,咬牙切齿的低吼。

朱景强就知道他要说这些,难为他能忍到现在才出声,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一直要到我上了火车才说。”

“你别跟我扯开话题,你说啊!”陈景辉手下一用力,朱景强让他压的忍不住咳了一声,略带嘲讽的扯出一个笑:“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你说,这个时候,难不成让我憋在家里,自暴自弃,与世隔绝,然后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才算是正确的,才算是应该的?”

陈景辉沉默了,那双有力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其实,这些他也都懂,只是替他不值而已。

他那么拼命,那么努力,那么执着,让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做出这么多,失去那么些。可到头来,那男孩简单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那些曾经的努力成了笑话,成了一堆连垃圾都不如的废弃物。

陈景辉有一腔的怒火要发泄,可他不知该针对谁,他也曾经想过让朱景强放弃,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而这个死心眼的男人无论自己怎么劝他都不曾听过一句,如今,那个男孩让自己的想法成了真,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有隐隐的怨恨,一个人究竟要怎么无情,才能这么对待一个如此真心爱自己疼惜自己的人,尽管他也知道,那个男孩只是无奈被迫甚至也是为了朱景强着想才不得不作出这种举动。

他之所以憋屈,就是因为都知道都了解,所以才无法发泄,更何况,他都难受至此,那朱景强呢,在他面前,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谈难过说痛苦?

也许,就这么出去走走,对他来说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陈景辉楞了好一会才低下头拎起包:“走,去那边坐着。”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空置的座位处走去。

朱景强什么也没说,把车票装进兜里,默默跟在他身后。

“坐几个钟头到?”

“大概要三十个钟头左右,不晚点的话,基本就是二十八个小时吧。”

“卧铺?”

“恩,座位票很累。”

“吃的买够了吗?这么点怎么行,我去给你再买点。”

“不用,坐下吧。”

两人无语的干坐了一会,陈景辉掏出了兜里的烟抽起来。

朱景强看着他说:“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了,还要一会呢,你忙你的去吧。”

“再陪你等会,反正回去也没事。对了,你到了那里,要先给我打个电话,要是打算多玩一段时间,要记得定期给我联系。”

“恩,放心,到了那里,我就先给你说声,我又不是几岁孩子了,你回去吧,出个门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抽完那跟烟,陈景辉站起:“那我走了,我也不送你上火车了,你自己小心着点钱包,还有要是钱不够了,你给我打电话……”

“行了,走吧。”朱景强摆摆手,颇有些无奈。

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看着大厅里高高挂起的电视打发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听到了自己要坐的车次通告。

提起包,站在检票口,因为不是过年也不是假期,人很少,没什么拥挤的就来到了自己的卧铺车厢,他买的是最上面的铺,想要清净一些,下面的铺算是方便,可是太过吵杂。

没多久,带着孩子的妇女还有年轻的女孩都走进来,下面孩子大喊着要吃泡面的声音和母亲斥责的喝骂声让车厢里的空间更是显的拥挤。

期间,朱景强只是去了几次厕所,基本没下过床铺,连到了吃饭的点也没有去吃东西,也许是看到他不怎么愿意说话,神情也不是多么温和,下面的几人都没有好意思打招呼。

就这么咣当咣当的颠簸了三十一个小时,终于到站,出了车厢,一股混合着青草和骚腥的气味隐隐飘来,只一下就再也闻不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出了车站,朱景强又坐上了公交大巴,这次倒是没有颠簸,平坦崭新的油漆路,一直通到目的地,下了车,那种空旷和苍茫感开始真实的贴近自己。

询问了几人后,来到附近的一家简单而略显空旷的旅馆登记住下。

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直接奔向那一望无际没有建筑物阻隔的大草原。

其实,这里也不算是真正的远离人群,除了后面自己居住的那个小镇外,这附近,不少人牵着马等待有人过来租下,或拍照留念,或骑马而行,还有不远处放牧的人,以及稀稀拉拉的蒙古包,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有了几分人气和贴近感。

朱景强走到一个人身边,抚上那匹泛着油光的马,来回摸了几下,忍不住夸赞:“好马!”

马的主人咧嘴大笑:“那是,本来我是舍不得牵出来的,不过我家儿子在外地上学,这学期准备买台电脑,家里钱凑不够,这才牵出来让游客拍个照过过瘾,平时哪舍得啊?”

“我能骑着跑两圈吗?”

“不行。”那人立刻摇头:“只能在这里拍几张照。”

“拍照多少钱?”朱景强摸着马的脖子,那柔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拍照二十,半个小时。”

“给你这些,让我骑一会,你要不放心,在旁边跟着我。”朱景强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钞票递给他,那人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一会才咬牙答应:“行,我跟着你,不过你可要小心啊。”

“行,走吧。”朱景强踩着马镫跃了上去,双手抓着僵硬,稍稍有些僵硬的挺着身子。

那人也跨上一匹,轻车熟路的跃上去,转头一看,有些担忧的说:“你没骑过马?”

“恩,是的。”朱景强也不隐瞒,对这种跟马匹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人,他想瞒也瞒不住,更何况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别紧张,放软身子,不要绷紧,随着马儿的颠簸,无意识的跟着它上下起伏就行了,走一会,你就能体会到那种和马儿几乎成为一体的感觉,千万别僵硬紧张,你越是如此,越是不容易把握。”

朱景强应了一声,紧握着缰绳的手松下来,挺直的背也稍稍弯下,马儿悠游的踱着步,一上一下,很慢很轻缓,朱景强走了一会,脸上渐渐露出些笑,看了看跟在他旁边的男人,扬起下巴往前一个示意就勒了勒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