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着对方舌头戏弄的时候,沈方知心里很甜,想,就该这样,早该这样。

他简直要溺死在他嘴里的温柔乡中,久旷了,他好像……还从来没有亲过他,也没有亲过别人。

他只弄过他,那种滋味也好,当然,没有此刻好,因为很思念了,小别胜新婚,他又回到了自己手中,滋味自然非寻常可比。

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么好,仿佛灵魂都在他口间,都在他的唾液和唇舌上变得很湿,很软,甜丝丝的,有一种酥麻从后脑生出,蔓延全身。

酥了,全都酥了。

他也吃到了,吃到了他嘴巴,吃到了他,把他含在自己牙齿里逗弄,林悯的脑袋给他逼得往后退,在巨大的恐惧中不停往后退,在他面前退让,想要拧开脸,然而沈方知另一只手本来扶着他后脑,察觉到他意图,就变成了不轻不重地抓着他头发,将他往前猛地一摁,他的脸面唇舌就只能为沈方知所有,任他予取予求。

他渐渐给他汲取空气似的亲法弄的有些喘不过气,脸色泛青,沈方知就稍微松开撕咬般的亲吻力度,从他嘴里出来,笑着,一下一下啜吻他被吻咬到充血,变的更加丰满嫣红的两瓣唇。

沈方知眼睛盯着看,心里喜欢,凑上去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把两人的唇弄的更湿,给林悯的唇留下了一个牙印后,他亲够了,伸出深红舌尖舔舔他唇角,然后将他后脑上的手放开,笑了笑:“别笑了,又不想笑,总对着我笑什么。”

林悯第一时间呆呆地退开,脊背靠在了栏杆上,发丝被水上寒风吹得在空中乱飞,半晌说不出话来,伸出袖子擦擦自己嘴巴:“……”

沈方知步步紧逼,靠近的时候,清楚看见面前人身子在抖,虽然对方极力想要镇定,手在袖中攥成拳,在灯光中打下阴影,颤动频率太快的眼睫还是暴露了他的畏惧,把手搁在他身侧的栏杆上,将人放在自己怀抱两臂之间,伸出一只手握到林悯的脖子上,他慢慢用力。

唇上有些湿,仍旧是笑着。

林悯的脖子对他的手掌来说很细,更是脆弱,很快就给他掐的喘不过气。

而这个人就算是快要被他掐死,也不敢把手放到他臂膀上推阻他,只是垂着一双手,慢慢张开嘴,像一只濒死的,被人砸断脖子的鸟。

沈方知脸上浅淡的笑意越来越有阴霾,在他眼白开始变深的时候松了手,在对方摸着自己脖子大口呼吸的时候笑说:“你觉得我要杀你,容易么?”

林悯几乎快听不到自己声音:“容……容易。”

“那我杀了你么?”他好似是真的不解,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开始想对他好了,他要把他接到自己身边,对他好,跟他好,甚至因为那个傻子死了,他看起来那么伤心,他知道他重感情,他容忍了那个人跟他一起来到自己身边,就当养个给他解闷的玩意儿,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忍耐和涵养,他现在是干什么?怕自己怕成这样,他有病是吗?他是病了吗?他原来是蠢,现在不蠢了,却生病了,他不信医不好他,他要他变回原来的样子,他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就是他当方智的时候,他要他的温柔疼爱,就要,他喜欢那样的他,不喜欢这样对着他假面假笑,抖得跟自己时刻会杀他似的悯叔,他拍拍悯叔的脸,压制自己的火气,微笑道:“嗯?问你呢?我会杀了你么?”

林悯心脏快怕到静止了,狠狠地摇了头。

沈方知看不惯他低头缩着肩膀不说话的样子,握着他脸叫他把头抬起来,看见这张脸在湖灯映照下成了一片快透明、被风吹散的云,更是气愤,掐着他脸笑道:“那你说,我刚才没有杀你,我做了什么?我碰你嘴,我咬着你嘴巴做了什么?”

林悯尽力不被心脏驱使,怕到发出一些怪调子,扯了扯嘴角,虚与委蛇地笑道:“你……你亲…了我。”

他嘴巴软弱窝囊地开始动了,沈方知又忍不住,耳朵里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想亲,便又在上面很缱绻地啄了一下,分开脸笑道:“我在屋里的话,你听懂了吗?都是为你……”他好似喟叹,又重复了一遍,无限温柔:“都是为了你啊,你懂不懂……”

“懂………”林悯被迫瞧着面前人的脸,目光其实没什么焦点。

沈方知很喜欢他,跟他碰了碰鼻尖,笑道:“明白就好,咱们来日方长。”

他把手伸到林悯腰间,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勒,自己俯下头颅放在他心口,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惩罚似的拍了拍,很亲昵依恋地叹:“我恨不得钻到你身体里,我恨不得撕开你心钻进去,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往林悯嘴里塞药丸,手指碰碰林悯给他咬过的唇瓣,林悯就目光呆滞地自动张开嘴,咽下去。

面无表情地问:“是什么?”

沈方知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赌气般道:“给你吃的哪有好东西,让你以后离不开男人,只知躺在床上张腿的坏东西。”

林悯的脸色已经变得了无生气,整个人没了一点生机,他不知道林悯的心病,已经历过,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他只顾贪恋林悯怀里久违的温暖,还在跟他的“悯叔”开玩笑。

林悯却觉自己已经死了。

良久,沈方知从他怀里抬头,见他脸色白的不正常,眼睛转也不转,只盯着水面乱动的湖灯瞧,笑道:“好了,骗你的,是健体的丸药,我专门为你研制的,你身子越来越弱,给你补补,药性温和,以后每日给你吃一颗,身体会越来越好,你也能陪我久一些。”

林悯本璀璨如星的眼珠子像给一些东西在里面封了一层冰,转动起来,生涩而又寒凉地往他脸上扫一眼,低头道:“……知道了。”

第八十三章

布致道自他们走后,勉强在床上坐起,可惜只要气沉丹田,强行运力还是如割破的牛皮酒囊,无法醇厚,四处破漏,又何尝不疼痛呢,只是比起剧烈的疼痛,如今是个废人,无法带林悯逃出这里,要他担惊受怕,才更是烦心,他方才借着抓那姓沈的手腕探虚实,那姓沈的也不遮掩,内息如漩,深厚不绝,想来便是自己康健之时,也未必及得上他八成,他认出来他就是那天与自己对了一掌的白衣蒙面人,这更是棘手,听出来他弦外之音,也不用听,只消瞧见他每次来一双没从林悯身上离开过的眼睛,就知道他图谋什么……布致道现在不会也不敢用林悯的开心欢乐去赌别人的真心,爱这个字人人都能出口,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他认为合格的爱只能是自己对林悯这样,只要活着,就不能忍受他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爱到极处,竟然会想,为什么世上人人都不能是自己的分身,那样的话,要他现在立刻死了,随便把他让给谁,他都放心,也愿瞑目……

心里只要想到这些,乱的像跳蚤扎堆,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心焦是没有用的,这个道理布致道晓得,又默默躺下,身子动不了,便又将双目射在房顶上,如入化境,脑中第无数次演练那套飞雪剑,烛光照亮的雕花房顶,霎时成了他对敌的战场,一招一式,变幻万千,眼中满是剑意飞花若电,耳中全是剑鸣鹤唳凰泣,心无杂念之时,心意身意剑意三者合一,仿若他本人就是那一柄无往不利的宝剑……

脚步声近前。

林悯默默立在床前。

布致道将一双电光未消的眼睛射在他脸上时候,就很冰雪消融了,瞧见他双唇红肿,上面还留着一个示威似的牙印,整个人又是那副病怏怏,呆呆僵僵,总之不很鲜活的样子……明明很久之前,他已经将他养的很好了,他和他……还有傻子,他们每个人都快要得到期盼的心安和幸福,几欲落下泪来,然而还是笑着,将被子掀开,只装作看不见:“回来了,快睡觉罢,等你呢。”

林悯也很累了,为了不使他担心,也竭力扯起嘴巴笑了一笑。

过去熄了床边几盏灯,房内一片漆黑。

坐在床边,脱了鞋袜衣裳,睡在了他外头。

漆黑之中,布致道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笑意。

林悯躺在他身边,脸上也是一片木然。

两人各自翻了个身,一张被里背靠背,彼此的眼睛都没有闭上,黑暗里,点点星光如泪光,心里想的竟都是一样的我一定要带对方逃出去。

几更寒几更梦,湖上灯飘了一夜,不得心安的人总是不得好眠。

床榻若病榻,痛苦不堪,各自辗转。

又是个阴天,冬日的灰白色清晨,同样灰白色的光芒照在脸上,鼻尖一股熟悉的血腥气。

林悯半梦半醒的状态持续了一夜,很多时候,他越来越分不清梦和醒,逼自己睡着,又总会惊醒,惊醒之后,眼睛长久地在黑暗里睁着,说没睡着,有时候又会有一阵什么都不知道,意识一片漆黑,像陷在泥里,醒不过来,醒来也会糊涂好一阵子,顺手就摸了一把胸口躺着的人的脸,以为是布致道,嗓音干涩:“醒了?”

疲惫,却是温柔:“你躺着不要动,我先去洗漱,一会儿还来帮你擦脸漱口梳头发,你身上都是伤,今日也不要碰水……”

他的手还搁在胸膛上躺着的人脸上,很爱怜地抚弄。

“嗯。”沈方知躺在他心口,应了一声,皱眉去掐他的脖子,将手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