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迟母离去的脚步声,他把傅景的手扯了下来:“没事了,没事的。”
傅景在迟母敲门的时候就把脸捂住了,喉咙里都是些压抑不住的哭声,为了不被发现极力克制,闭气到最后人都有些脱力。
“都没事了。”迟柏峰把他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一遍遍地拍着他的后背,“不哭了。”
失控的喘息也被房间墙上挂钟的嘀嗒声盖过,颤抖的肩背渐渐平复。迟柏峰抹去他脸上的泪水:“要不要直接用个水?”
逐渐冷静下来的傅景避开他的视线。
只当他默认了的迟柏峰带他去卫生间。这间浴室很小,连浴缸都没有,在他脱衣服的时候,迟柏峰去拿换洗衣物回来看到对方正在研究家里的老式阀门,放下衣服上前帮忙:“先往外拉一下再转。”
傅景低着头说:“我自己洗。”
“好。”迟柏峰把花洒交给他,出去关上浴室的门。
回到卧室,迟柏峰铺好床,又翻出吹风机,老家这间屋子可没有坐在床上就能自动吹干的柔风系统。傅景洗好出来看着古董一样的玩意儿,笨拙的操作开关,打开的瞬间被能把他脸吹麻的热浪吓得差点扔出去。
迟柏峰忍笑:“这个是以前吹羊毛淘汰下来的,风力有点大。你要离远一点。”
傅景手忙脚乱,齐耳的短发都要被他吹打结。
“我来吧。”迟柏峰从他手里拿过吹风机,手指温柔地穿过头发,把他缠在一起的发丝理顺吹干,对方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晃。
结束后傅景看到迟柏峰蹲在自己的面前,狼狈地扭过头:“你起来。”
见他这么抵触,迟柏峰叹了口气,转身拿衣服去浴室洗漱。再出来的时候,傅景还坐在床上,只是手里正拿着他闪烁不停的通讯器。
“你副官刚刚找你。”傅景嘴角撇着,“我没接。”
迟柏峰拿毛巾用力搓了搓头发,走过来当着他面打开通讯器的界面。
傅景说:“我睡觉了。”
“你等等。”迟柏峰拉着他的胳膊,把之前的文件调出来给他看,“这个工作指示邮件是年底的惯例,杨雨找我也是走个流程,真要有事他怎么会就打一次?”
傅景抿着嘴。
“跟你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我这次休假还有半个月,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来找我做什么。再回去的话,不出意外会调任到首都星的边防部,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傅景看着自己被他强行掰开的拳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这次事情我先从抓到叛军开始说,叛军里有我们自己人,为了保证信息安全,审问过程就我一个人。在前线两年,我对他们还算了解,根据军力,筹备的包括撤退路线和所有应急方案察觉到他们背后还有更大的组织。”说到这里,迟柏峰翻出自己通讯器里的一些笔记摆到傅景面前,“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做足了准备才去和上将申请带队的。当然,我的确没有考虑跟你说,一方面你不是军人,另一方面也是我认为这次计划和平时那些任务没什么区别,努纳本人没有作战经验,他的手下也非正规军队,何况这次计划预先是有了安全”
“你说谎。”听他试图把事情往和其他任务一样上解释,傅景反驳,“你那天没有让副官一起上飞行器。”
“我说了,因为内部有问题,并且这件事关乎帝国的形象,我才没有告诉他,知情的只有上将那边的亲信。”他把通讯器放到傅景的手里,“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傅景抽回手,带动着通讯器滚落到床下。
迟柏峰也顾不上捡了,继续说道:“事情过去了,我当然不想说出来让你担心,出了意外的确是特殊情况……”
“你还在骗我。”傅景咬牙。
“小景”
“我知道第三军在首都星的边防军要归入第二军。”
迟柏峰皱起眉。
“我也知道这个提案五年前就有了。”傅景看着他,“都在等你调任边防。”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明白迟柏峰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前线任期结束后,迟柏峰已经是准中校,就差一个授予仪式,他这么拼命正是因为边防部的最高军职是大校。早在俩人结婚的时候,傅将军和迟柏峰提过这件事,说能直接调到边防部,未来第三军重心都在室女座星系,首都星边防这一块会归第二军,以后迟柏峰再也不需要去前线,傅家的关系足以让他往后仕途再没阻碍,更重要的是不用和傅景分居两地。
那时候他婉拒了傅父的提议,有年轻气盛的抱负,也有不愿意把傅景感情牵扯进自己仕途的想法,所以选择以另一条更为迂回的方法来实现目标。
只是他想那么多,唯独忘了考虑傅景的感情。
迟柏峰顿了顿:“我以为爸不会和你……”
“他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傅景声音嘶哑难当,“只是你都计划好了,你都做好决定,我能怎么办?”
“小景。”
“我能接受你的职业,我有准备。”傅景嘴唇颤抖,他望着迟柏峰,眼神绝望,“可是你不能”
“对不起。”迟柏峰不断地抚摸他的后背,贴在他耳边反复地道歉,“小景,对不起。”
傅景紧紧地抓着他的后背。
“我总想做对你好的事,左右计划都是为了这些。想着再坚持两年就行,再过几年我们就在一起不分开了。”迟柏峰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我也很后悔,想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想着多陪你。”
他说:“我明明舍不下你的。”
傅景在眼泪流下来之前把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迟柏峰想尽一切办法来安抚他,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小声地喊他的名字,双手捧着他的脸细细轻吻,给予他所有的抚慰和温暖。这些吻真的太轻了,轻到连呼吸都能打断它们。傅景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回吻,身体贴合在一起温存,半点情欲也没有,却也四肢发软胸腔发热。
分开的时候,傅景还搂着他,手臂舍不得松开。
“都是我的错。”迟柏峰啄了一下他的唇瓣,“原谅我好不好?”
傅景低下头说:“我原本没有想说这件事,我也不想对你发火,我……”
“我知道的。”迟柏峰坦白,“你那杯酒里我加了朗姆,是想借此套你话的。”
“……”
“还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