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敢与太子妃比,但同为阿哥福晋,老五福晋能得到的,她们又差到哪里了。

黛玉坦然地受着各处的打量,笑着随着胤祺一道与康熙谢恩。

胤祺与黛玉站在宁寿宫的正中,四周的琉璃灯照在两人身上,流光溢彩间,只觉檀郎谢女,风华无双,恒亲王及其福晋的风姿,被无数人记了许多年。

但这都是后话了,在成功的办了皇太后的寿宴后,胤祺在礼部彻底站稳了脚跟,自此之后,与宗室相关的事宜,凡涉及到礼部的,便全都交给胤祺来办,在宗室之中,胤祺突然便没了纨绔的名声,无一不夸赞他年轻有为。

实在是胤祺办事真真敞亮,他从不因哪个宗室的落魄而给人难堪,也不因哪个宗室被康熙重视而去献殷勤,做事既公道又有人情味,在宗室中得到了一致的好评,无论长幼,无不对他心服口服,康熙耳边听到了不少对胤祺的夸奖,这让他对胤祺更加重用,除了礼部的事情,连宗人府的不少事情都交给了胤祺去办。

就连年幼的阿哥娶妻,长大的格格嫁人,都是胤祺一手操持的,到了后来,甚至连宫中选秀,都交给了胤祺。

一年又一年的选秀办着,康熙的后宫里又进了许多新人,也去了许多老人。

不受宠爱的赫舍里氏没了,颇得深宠的章佳氏也没了,宫中人来来往往,最终留下的,除了佟佳贵妃,只有惠宜荣德四妃。

前朝更是风云突变,康熙四十一年,康熙率大臣进行第四次南巡,南巡途中太子突发重病,康熙打恸,立即回銮。

次年,赫舍里家最有出息之人,皇太子的舅父索额图,被康熙以教唆太子自立为由,怒斥为大清第一罪人,将索额图拘禁于宗人府。

太子一派势力大受打击,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就此结束,康熙见着年富力强的太子,只觉着如芒在背,不仅重用胤褆、胤祉、胤禛、胤祺,年轻的胤祥更是最得他的欢心,时时带着亲自教导着,甚至派胤祥代表他,去往盛京谒陵数次。

更别提还有个为人谦逊,在朝中颇得人缘的八阿哥胤禩,这让本就暗流涌动的局势,更加诡谲。

大清自关外开始,便有议政王大臣会议的习俗,宗亲中的亲王、郡王、贝勒等人能够参加议政王大臣会议,对国事发表意见,无论是皇太极即位,还是顺治登基,议政王大臣会议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尽管康熙朝对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权力做了许多限制,但从礼法上来说,议政王大臣会议确实是可以推选下一任帝王的。

凡是有资格出席议政王大臣会议之人,都在暗自打量、下注,卯足了力气将他们看好的人推上去。

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日月流转,雪化了几遭,花又开了数轮,时间倏忽着来到了康熙四十七年。

第192章 太子被废

天上的云乌压压地盖着, 嗡嗡地雷鸣声若隐若现,风雨欲来之景,正如现今的朝堂。

如今太子被康熙厌弃的事实, 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在被康熙猜忌、怀疑、打压多年后, 太子索性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也不知是自污,还是破罐子破摔, 这般行事, 每每让康熙暴跳如雷, 怒斥不已。

朝中诸臣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谁都能听见,且不说有资格参加议政王大臣会议, 能够决定江山未来主人的那些人,再微末的小官, 也都开始拎着礼物去看好的阿哥门前拜山头。

心知太子位置很难坐稳的阿哥们,心里的妄念也多了起来。

且不提与太子针锋相对多年的大阿哥,也不说一直暗戳戳营造好名声的三阿哥,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四阿哥,他的心里也平静不下来,召集门客的频率多了许多, 更有早些年毫无存在感的八阿哥, 这些年随着他入朝当差, 长袖善舞地结交了不少大臣, 其心思已然昭然若揭。

一时间, 到处都是剑拔弩张, 眉眼厮杀。

唯一一个独善其身的,唯有胤祺。

无他, 胤祺一直无子。

对于有心夺嫡的阿哥而言,子嗣何其重要,没见着八阿哥为了求子,后院里抬进的一个又一个人,因为八阿哥没有子嗣,多少人犹豫着不敢站他的队伍。

直到年初,胤禩后院的侍妾终于生下了长子弘旺,这八阿哥一派的人注入了一剂强力药剂,原本便隐隐成形的势力,瞬间大涨。

八阿哥彻底显了出来,成为不容小觑的新势力,这让本就一触即发的形式,更加压抑。

还好,还好恒亲王无子。

凡是卷入夺嫡之人,无一不有着这份庆幸。

恒亲王胤祺内有皇太后的爱护和颇得盛宠的额娘,外有处在枢密的岳丈和手握重兵的蒙古兄弟,近有宗人府的诚服,远有江南文人的爱戴。

可以说,恒亲王在方方面面都有着巨大的优势,唯一的遗憾,便是无子。

可惜,无子便已经成了致命伤。

因此,无论是阿哥,还是大臣,无人将胤祺看作对手,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地拉拢他,若能得到恒亲往的支持,他们这一方的胜算便大了许多。

就连已经荒唐作乐的太子,都屡屡对胤祺示好。

胤祺将所有人的示好全部笑纳,至于到底支持哪个阿哥,他却从未表露出来。

“玉儿,大阿哥说他今日新得了些关外送来的榛蘑,派人送了些给我们。”人还未进屋子,黛玉便听见了胤祺的声音。

将手中的针线放下,黛玉笑着迎了上去,这么多年了,胤祺的模样似乎半点也不曾改变,岁月的风霜只为他的眼角添了几道细纹,他笑着的模样一如昔年。

“额娘前儿个还在念着关外老家的东西,可巧了你便得了这么些。”黛玉站在一旁,看着胤祺身上的披风,挂在一旁的紫檀木架子上,与他说着闲话。

说完,便扭头对着已经梳了妇人头的雪雁吩咐:“明儿个一早,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入宫去,也算是尽了我们晚辈的心意。”

雪雁屈膝应了,然而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抵触,却被胤祺看在眼中。

将伺候的下人挥退,胤祺将黛玉搂在怀里,轻轻地摸着她背上柔顺的发:“额娘为难你了?”

“不是,”黛玉头埋在胤祺的怀中,声音闷闷的:“额娘和太后娘娘都是极好的人,从未说过旁的,只不过今儿个我入宫时候,听惠妃娘娘说今年的选秀,许是会为你选两个侧福晋。”

满清入宫之前便实行多妻制度,按着清宫规矩,亲王爵位能够有一个福晋,两个侧福晋,此三人都能上皇家玉碟,胤祺这般,府邸空荡荡,多年只有一个福晋的情况,从未有过。

康熙见着就连胤禩都有了儿子,再顾不得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的批命,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年的秀女中挑选出几个好的赐给胤祺,免得胤祺真绝了后嗣。

胤祺并不曾知晓康熙的打算,骤然听得,他浓黑的眉紧紧皱起,妻者齐也,唯有心意相通,心神与共之人,才是他认定的妻子,其他人再入府中,不过是耽误了好人家的姑娘。

“放心,”柔软的唇沾着黛玉微凉的额头,胤祺柔声劝慰:“这榛蘑明日我亲自入宫送给皇玛嬷和额娘,我身边绝无二人。”

黛玉心里既酸又喜,胤祺果然没有负她,但黛玉的心依旧无法放下,她水润的眸子如含着晨露,却难掩担忧,她拧着帕子叮嘱道:“若是皇阿玛一定要给你赐人,你别和他顶嘴,领回来左不过加双筷子罢了。”

哗啦一声,外头突然传来喧哗之声,却原来是阴沉了许久的天终于下下雨来,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好似要将天地倾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