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是我们的最好盟友,你去那儿那边帮着费扬古。”

康熙冷声吩咐。

果然如此,胤祺迅速琢磨着,他是与蒙古走得最近的阿哥,此次蒙古人过来,也是他带着酒肉去为他们接风,曾经大口吃过肉,大碗饮过酒,他在蒙古人那儿,有着几分薄面。

因此对于康熙的这个旨意,胤祺也不觉得如何为难,他一点磕绊也不打地应了。

康熙一愣,他原本以为胤祺会借故推脱,毕竟谁都想跟在中军帐下,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待着,被他看见,立功的机会都大很多,没想到胤祺却真是个实心人,君父的一句话,他便心甘情愿地从中军跑去西路,是个忠君爱国的。

“好,”康熙哈哈大笑,一晚上的沉闷终于在此时一扫而空:“等你回来,朕重重有赏!”

胤祺倒不在意什么赏赐,反正身为皇帝的儿子,他无论如何也能有个亲王的爵位,不过是时间早晚罢。胤祺无意在这事上费心思,他见着康熙没有旁的吩咐,立即便向康熙告退,赶着去处理西路军的事宜。

康熙盯着胤祺的背影,眼中全是探究,蒙古人性情粗犷,爱憎分明,许多人听见要和蒙古人打交道,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康熙眯着眼睛看着胤祺的背影,也不知他这儿子是心里有数,还是莽着往前冲。

到底如何,很快就会知道。

轻车简从,胤祺领着舞文和弄墨一句疾驰,没几日,便追上了慢悠悠走着的西路军。

胤祺先是去见了费扬古,费扬古见着康熙将五阿哥派来压阵,很是松了口气,立时将他迎往上座,将行军情况与胤祺交代。

胤祺也不推脱,听费扬古说完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便往班第帐中走去。

班第正与策棱在抱怨着费扬古的不近人情,他们本就是帮着大清打仗,连喝口酒都要被管着,实在是难受,他正谋划着如要何给费扬古好看。

突然听见帐篷响动的声音,两人一跃而起,从腰间将刀抽出,直冲帐篷门喝道:“什么人!”

只见帐篷动了几下,胤祺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姐夫别来无恙!”

后又与策棱打了招呼。

班第和策棱本就与胤祺交好,见着他,脸上的防备卸下,刀重又插回腰间,只见班第扬声笑到:“五阿哥怎么来这儿了,快,把我珍藏的酒拿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喝酒!胤祺眼皮一跳,班第和费扬古一开始的冲突,便是出自酒上,他若是陪着他们喝酒,便是站了班第这边,日后费扬古掌兵,将更困难。

第180章 胤祺从腰间拔出剑,毅然迎了上去

酒, 是草原上最烈的酒,杯,是比碗口还大的杯, 满满的一杯酒, 就这么递到了胤祺面前, 离得老远,就能闻到浓烈的酒味,一杯下去, 就能让人浮现醉态。

费扬古与蒙古那边的矛盾加剧, 便是由于这杯中物, 胤祺若是接了这杯酒,好像在给班第撑腰一样, 身为阿哥,他做出这行为, 难免被有心人宣扬出去,费扬古威信何在。

手指抵住酒杯,分明是修长的一双手,好似没用什么力气,班第递酒的手却再不能往前挪动,他涨红了脸, 也不能寸进分毫。

班第涨红了脸, 望着在一旁看好戏的策棱, 班第只觉着被胤祺拒绝失了脸面, 他瞪着胤祺, 甚至都顾不上胤祺的身份, 黑着脸嚷嚷:“五阿哥这是看不上我的酒?。”

这话一出,策棱神色微动, 往前稍稍走了一步,毕竟胤祺是天家阿哥,真让班第由着性子来,两人发生了冲突,蒙古部落讨不着好。

胤祺却不以为忤,他朗声笑道:“久闻你这个有难得一见的美酒,我在京中就馋了,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这酒果然闻着就霸道。”

班第的神色稍稍和缓:“果然是个识货的,我这酒也不多了,正好你来了,我们痛饮几日,正好上阵杀敌。”

胤祺接过酒杯,这杯子做的粗犷,由一整块黄金打成,上面并未镶嵌任何宝石,由于磕碰,外面的黄金塌了几块,瞧着便是班第常用的杯子。

胤祺本就没有饮酒的打算,更别提用班第的杯子饮酒,他就着班第的手,深深地吸了口酒香,喟然赞道:“不愧是美酒!”

班第刚露出得意的神色,却只见胤祺接过酒杯,轻轻地放在案几上:“但这般饮酒未免无趣,难免糟蹋了好酒,喝不出其中滋味。”

策棱抬眸,饶有兴致地看着胤祺。

这话同样也吸引到了班第的注意,他本就是个嗜酒的,自诩喝遍天下美酒,胤祺这说法,却是他第一次听说。

“哼,”班第重重地一拍案几,酒杯在桌面上跳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你说清楚,怎么才叫喝出滋味?”

见着愤怒的班第,胤祺却不慌不忙,他笑着对班第拱手:“都说美酒配英雄,这样的好酒,自然是天下的英雄豪杰共饮才得其滋味,这次征讨准噶尔,万岁爷势在必行,精锐尽出,想必没多久便能擒了准噶尔,踏破准噶尔,这酒好生留着,到那时候拿出来,庆贺胜利,这才是没有辜负了美酒。”

说得客气,言下之意却是不能接这杯酒。

班第一愣,倒也明白了胤祺的意思,在班第和费扬古的矛盾中,胤祺站在了费扬古那边。

班第可以梗着脖子和费扬古对着干,却不能同样对待胤祺,即使不提他与胤祺的私交,他也不能怠慢了康熙的儿子。

班第心中明白,他不能再由着性子,毕竟此时大清势大,好在,胤祺的话给了一个台阶,班第趁势顺坡下驴,点头赞道:“还是五阿哥讲究,我这种粗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既如此,便听你的,等掳了噶尔丹,我用他的头骨做个酒杯,才配得上我的好酒!”

胤祺大力拍着班第的肩膀:“有志气,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有了胤祺的从中斡旋,班第与费扬古明面上关系恢复如初,西路军的速度快了许多,在快马加鞭的赶路之下,按着计划赶到了地方。

同时,五月初八,康熙亲率的中路大军也抵达了噶尔丹的大营附近。

五月十三,胤祺随着费扬古的队伍,抵达昭莫多,再加上萨布素率领的东路军,三路大军,将噶尔丹包围的严严实实。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西北的风依旧是那么的冷,即使已经快到夏日,江南早已草长莺飞,昭莫多的天却仍然冻得人骨子里疼。

胤祺穿着沉重地盔甲,坐在已经冒出青茬的草原上,仰头望着天边的繁星,摩挲着出征前黛玉特特给他求的平安符,心里暗暗算着返程的日子。

大战一触即发,就连夜里巡逻的人,走路都带着狼一般的警觉,看不见的硝烟笼罩在营地里,队伍里的每个人,既有些掩不住的恐惧,更多的是即将建功立业的跃跃欲试。

能在战场上拿几个敌首,对于尚武的满人而言,是天大的荣耀,不仅能够升官进爵,还会得到亲朋邻居的夸赞。

谁不想做出一番成就,营帐里的气氛愈发焦灼,只等着费扬古一声令下,便提刀上阵。

想必,大战就在眼前。

正如胤祺猜测的一般,康熙的圣旨里要求费扬古诱敌深入,费扬古收到旨意后,迅速做出了部署,他先是找个个最适合埋伏的地方,设了一个伏击圈,大清和蒙古人的将士,埋伏在山上及两侧,等着前头派出去的人将噶尔丹引诱过来。

至于胤祺,作为康熙的亲儿子,费扬古坚决不同意他前往伏击圈。

虽然胤祺弓马娴熟,但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上了战场还得有人分心照顾他,更不要说万一胤祺伤了或者被俘虏了,他们就算立下再大的军工,也免不了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