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姥姥。”她轻轻地抚摸着掌心的小树手?办，安抚道，“英英也是第一次分魂，没有什么经验，不小心将你的另外半魂都碾碎了呢。”

掌心的小树闻言，枝丫陡然瑟缩了一下。

白英轻笑一声，“没想到，姥姥竟是一颗柳树呢。这?般瞧着，倒是可爱。”话落，心念一动，以妖力为针线，穿过树妖的根部，打了几个结，制成了一颗挂坠，系在了腰间。

眼?帘微微一台，轻声道：“我们走吧姥姥，他们很?快就要?反应过来了。”

阴风吹过，叶落树枯，只余一片荒凉。

第209章 第三十三章

马甲被扒怎么?办？

答：死不承认！

兰若寺内, 香香梗着脖子叫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香香！我就是白英！你们问多少?遍我都是白英！你们怎么知道你们之前遇见的那个白英不是假的？！”

“白英只有半魂。”杜风遥道。

“我也只有半魂。”香香哼道，“不信你叫那个臭道士过来检查看看。”

她如此笃定?，倒叫三九和杜风遥有些迟疑了。目光看向燕赤霞, 后者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皱眉：“她的确只有半魂。”

“看吧。”香香得意道，“我就说了我是白英，还不快把我放开。”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三九完全没有相信她的话, 只是不自觉地拧着眉头看着香香, 喃喃道, “我一定?是忽视了什么?。”

她不再理会她, 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倒记载香香资料的那一页重新审阅起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可没有一个堪比计算机般高速运转的大脑, 很多事情，如果不记录下来, 往往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被其他的事情取缔，进而忽视。

她垂眸望着本子, 自言自语道：“据白英给我的消息，香香是个农家女?…幼时受虐…长?大被卖…死后化厉鬼…被树妖收服……受刺激后再次变成厉鬼……”

“不对。”一侧，杜风遥忽然开口。

三九疑惑地看着他：“哪里不对？”

“化厉鬼这里。”杜风遥指尖在“厉鬼”上点?了点?，又看了眼香香, 道，“她不一定?会化成厉鬼。”

“为什么?？”三九有些不解。

杜风遥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微微抿唇, 道：“三姑娘多半没有接触过农户女?子吧。”

三九颔首,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任务和享受上，的确没有接触过多少?人。

“实不相瞒, 香香姑娘幼时的经历是不少?农女?的经历。”杜风遥轻声道，“小?生虽然也是农户子，但祖上仍有些积蓄，是以才能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可大多数的百姓生活却十分不易，日日夜夜劳作也不一定?能换来裹腹，而近些年?又天?灾人祸不断，卖儿卖女?的事情其实屡见不鲜……”

他说到这顿了顿，三九却抬手拍了下脑门，跟上了他的思路：“我明白了！”

香香和燕赤霞又茫然了：“你明白什么?了？”

他们完全不明白！

“农户和她会不会变成厉鬼有什么?关系？”燕赤霞不懂就问。

三九看了眼香香，轻叹道：“因为香香的经历是大多数贫穷人家的经历，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无论是香香还是其它的农户，都会认为这是正常的事情，大家都是这样活着的，既然是正常的，她的内心就不一定?会认为自己的人生有什么?问题。”

她用现代人的角度去思考香香的思维逻辑，自然是入了死胡同，一叶障目。

她觉得香香的经历惨到会变成厉鬼，可香香本身却并不一定?这样认为。

她的生长?环境以及祖祖辈辈累积下来的各种教条祖训，已?经在她的脑中根深蒂固的种下了一种思想：百姓卑贱，世家高贵，卖身活命，死了也实属正常。他们的命，从出生起，就是这般的低人一等?。是以，被打?死，也是命！

并非是香香愚蠢，也并非是香香懦弱，而是她从来都没有机会去拥有自己的思想。

从出生起，她所?思所?想就全都用在了如何裹腹上。饱暖才能淫私欲，香香没有饱过，又怎么?可能会去思考自己的命运苦不苦该不该又公不公平这种问题呢？

思想就像是一根皮筋，香香的皮筋已?经没有多少?弹性?了，纵使再怎么?拉，也不会反弹出多大的弧线。

她会觉得自己惨，她会觉得自己苦，但她并不一定?会生怨。

只有惨，只有苦，却没有怨，又怎么?可能生出足够的恨呢？

没有足够的恨，自然也不会化为厉鬼了。

“相较起来……白英出生在富贵人家，父母宠爱，衣食无忧，是室内教养大的娇花，在她被树妖剥离魂魄时，她从来都不知?道‘苦’为何物，若是这样的她，一朝糟了罪……”三九喃喃着，猛地抬起头，“被无惨转换的傻白英呢？她过来了吗？”

“小?生看见她了。”杜风遥道，“不过她的实力倒是比这些鬼强些，多半是逃”

杜风遥的话忽然顿住，他惊叫道：“三姑娘是觉得她极有可能同白英融合了？！”

“这怎么?可能？”燕赤霞这回听明白了，皱眉道，“白英的两个半魂分离了这般久，又各自有了独立的思想，想要重新融合可不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仅需要通过一定?的手段，更是需要至少?个把个月的温养……”

“这可一定?。”三九摇头，“被无惨所?转换的鬼的恢复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有没有可能她们的灵魂在这种恢复力的加持下，一瞬间就完成了融合？”

“如果真是如此，那白姑娘的情况可就不妙了。”杜风遥皱眉，认真分析道，“白姑娘虽然性?格温和良善，但这也是因为她并没有另一个白英的记忆，她脑中拥有的，大多都是美好的回忆。可一旦她拥有了另一个白英的记忆……得知?了自己的遭遇……”

“那巨大的落差与痛苦所?生出怨恨会让她瞬间化为厉鬼！”三九猛地看向香香，一字一句道，“所?以，当初化为厉鬼的并不是你，而是白英！”

“什么?化厉鬼？”燕赤霞对于厉鬼这个词汇不是一般的敏锐，“难道不久前爆发?的厉鬼之气不是你的？”

作为一个道士，他自然能感觉到鬼气，但当时的他在同树妖搏斗，也就没有精力去辨别那到底是谁的鬼气。可现在听三九这话，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