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背着树妖，对白英使了个眼色。
白英见此，伤心问道?：“小?公子，你刚刚说……还能见着白府大姑娘，是什么意思?？”
小?厮闻言，表情?一变，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凑近树妖和?白英，小?声道?：“不瞒二位，那白小?姐痴傻后不久，白家得罪了贵人，没落了。其母亲为了不让女儿?同她一同受苦，便将?她许给了王氏的七子做妾室……”
白英握着伞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了，虽然已经从宁书生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但再次听见时?，心中还是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愁苦。
小?厮说到这，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道?：“可不想，这白姑娘嫁过去后没多久，就惨死了。王氏对外说是被?妖怪所害，可是……小?的前些时?日办主家去人牙子那里买仆从的时?候，竟然看见了王氏的管家售卖白姑娘身?边的侍女和?老嬷嬷……”
白英面色陡然一变，捂住嘴问道?：“你是说……”
“小?的什么都没说，小?的什么都没说。”小?厮连连摆手，想要?离开。
白英赶忙拽住他的手，哀求道?：“恳请公子告诉我，她们现在如何了？”
小?厮不想说，白英又?哀求了几次，他才松口，叹道?：“那些侍女还年轻，被?卖去了外地，已经找不到了，只有一个老嬷嬷……被?一个书生买走了。”
“书生？”白英声音微微拔高，“那书生叫什么？”
小?厮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是姓杜……”
“杜……”白英喃喃道?，“难道?那书生真的……”她目光看向了一直旁观的树妖，按照打量着。
树妖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只问道?：“你一个小?厮，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唉……”小?厮叹了口气的，道?，“小?的当?然知道?了，毕竟小?的主子可是白姑娘众多的爱慕者之一，哪怕白姑娘变成那样了，他也依旧痴心不改，小?的没少帮他打探白姑娘的消息。小?的也实话同二位说罢，小?的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正是因为少爷走前的吩咐……
少爷希望有人能助上白姑娘一助，是以吩咐小?的在这里守着，若是遇见合适的人，便将?事情?告知，希望他们能为白姑娘讨回公道?。”
白英目光又?看向了树妖，委屈又?悲伤唤道?：“姥姥……”
树妖轻轻拍拍她的手，道?：“放心，待此间事了，姥姥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多谢姥姥。”白英心下一喜，目光与小?厮轻轻触碰，转瞬离开。
小?厮又?道?：“二位若真是白家的故人，可去百草堂寻杜生，他近几日都在那里带着那个老嬷嬷抓药。”
“多谢公子。”白英行?了一礼，扶着树妖离开了。
见着他们身?影消失在拐角，小?厮脚一台，整个人便如同风一样，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拐进一间屋子，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掏出一张新的面皮放在桌上，对着镜子捯饬了一会儿?，一个干巴瘦小?还佝偻的老太太就出现在了镜子面前。
戴上变声器，推开门?，冲着门?口等待的书生招了招手，用沙哑的声音道?：“老身?是时?候该去抓药了，这药可不能停啊……”
杜风遥闻言，有些拘谨地虚虚搀扶住她的手臂，被?后者打了一下，道?：“小?杜啊，你这样可不行?啊，手隔着十?万八千里，老身?若是被?你这样扶着，这老胳膊腿就要?跌瘸喽。”
她说话抑扬顿挫的，实在有意思?，杜风遥没忍住笑出了声，心中即将?面对妖怪的紧张和?忐忑缓解了不少。
他轻声道?：“是小?生着相了。麽麽莫怪。”说着，调整好心态，不再将?她当?成年轻的女性，而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稳稳搀扶住了她的手臂。
二人就这样沿着小?路穿行?走去百草堂。阳光洒落，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有几名孩童不知愁苦，嬉笑着从眼前跑过。
杜风遥的目光随着他们的笑脸移到了远方，又?在他们被?家长紧张的提溜着回家时?收回，他垂着眸子，看着三九露在外面的，布满皱纹和?的手几秒，忽然道?：“三姑娘。”
“嗯？”三九应了一声。
“我们…真的能除掉那妖怪吗？”杜风遥轻声问道?，被?浓密睫毛遮挡的视线里，满是复杂。
杜风遥觉得三九很奇怪，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言谈举止，她都与寻常女子甚至是侠女完全不同……她的认知，她面对妖怪时?的行?动，都处处让他感觉到一种违和?……那是与这个世界，与他所知所学所见相似又?有着莫大差距的违和?。
而最违和?的，是她的行?动。
在面临树妖和?无惨这两个大妖时?，他和?燕赤霞想的都是如何斩杀他们。可三九却?在明明知道?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明知道?杀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的情?况下，去选择掌控他们。
最开始，他的确相信三九的言论他们的实力差距过大，先稳住树妖和?无惨，避免他们造成更大伤亡。
可在见识了她层出不穷的道?具让她瞬间来?到不同场地的电视机、传递消息的手机、可以炸出深坑的手雷、精准定位的定位器……这些道?具组合在一起，再加上燕赤霞的道?法?，她或许没有办法?杀死树妖，但她绝对有办法?杀死惧怕阳光的无惨。
无惨强大吗？
的确强大。可他的强大不同于树妖，他只有在晚上才是最强大的，一旦照到阳光，他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只要?她像现在这样，将?树妖引走，想办法?将?无惨引导一个方圆千百里都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阳光照射的地方，最后再让燕赤霞守着，纵使无惨恢复力再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或者，她远离这里，剩下他和?燕赤霞一起去城隍庙状告无惨，有阴神出马，无惨纵使逃去黄泉碧落，都插翅难飞。
再或者，她想办法?像定位树妖一样去定位无惨，又?怎么会杀不了呢？
这些她都能做到。
可她却?选择了引导树妖，误导妖界，装扮成各种身?份，唱各种大戏，在悬崖的边缘跳舞，甚至还打算去应对更加可怕的黑山老妖，这些行?为细细想来?……可不像是要?杀了那两只妖怪。
她到底……想做什么？
杜风遥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三九了，他们之间的目标，真的是一致的吗？
上京赶考的这一段路途走下来?，他遇见了许许多多的人，被?骗过、被?揍过、狼狈过、饥饿过……他逐渐从一个天真的书生学会了看人，学会了警惕，学会了语言的艺术。而同三九的这短时?间相处下来?，他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恶意，相反，她是个很坦荡的人。
有仇必报，却?不过火。不隐藏自己拥有怨煞之气，也大大方方的将?能领无数人争抢的道?具分享出来?。
不管在她面前的是穷人还是富人，是乞丐还是贵人，是小?厮还是老板，她都一视同仁。似乎他们在她的眼中，没有任何区别，没有三六九等……
耳畔，伪装成老人的姑娘用沙哑的嗓音慢吞吞地回他：“小?伙子，要?相信光啊。”
杜风遥没忍住又?笑了，三姑娘是个有些奇怪有有些有趣的好人……他或许…不应该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