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盯着那空了的告示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瘦弱干瘪的书生?,像是见了鬼一样叫道:“我说书生?,你想钱想疯了吧,这告示你也?揭?!”

“书生?,你莫不是个假的?你是看不懂上面的字吗?”

就连边上站岗的捕快也?忍不住道:“我说那书生?,你可要想好了,这活可不是你这种肩不能抗的书生?做的了得。你若是现在贴回去,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书生?闻言,拱了拱手,道:“多谢这位官爷好意提醒,在下心意已决。”

“你可真是疯了。”捕快叹了口气,走向一旁的岸桌,提笔道,“此事太过危险,县老爷要求揭榜壮士签下生?死令。书生?,你姓甚名何?户籍给我看看。”

书生?闻言,从袖口暗袋掏出户籍双手递上,轻声道:“在下杜风遥,乃浙江人士,进京赶考路过这里,盖因囊中羞涩,是以揭榜为?谋生?路。”

捕快接过户籍,并没马上提笔,而是再次问道:“书生?,你可真的确定了?这生?死状一旦签了,你就是后?悔也?不成了。你若是想谋生?路,可以抄书买画,犯不着去送死。要知道,这可是去捉妖鬼!”

“是啊书生?。”捕快的话引得众人附和。

“你可知这榜为?何放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揭?就是因为?死了有?十数人了,尸体都找不全。”一人好心提醒,“那可是真的妖怪!是只有?高人才能解决的妖怪。”

“感谢各位的提醒。”书生?笑了笑,不为?所动,“在下从浙江一路翻山越岭走到现在,从未遇见过什么妖鬼,倒是见了不少装神弄鬼之人。”

众人顿时?无语,捕快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书生?,真是气人。我本以为?你是个胆子大的、有?本事的,不想你是个不信妖鬼的。杜生?,我且告诉你,这件事,当真是妖鬼所为?,你快快将榜贴回去,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妖鬼作?案,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县老爷虽然渴求高人,却也?不想多造杀孽。是以,他特意嘱咐过,若是有?那被金钱迷了眼的,可将其中危机告知,再将榜贴回去。

捕快在劝,四?周看热闹的人也?再劝,有?好心妇人道:“书生?,你若是缺钱,可以帮我给我那儿子写封家书,我照市价给你。”

杜风遥闻言,又是一拱手,道:“各位好心在下心生?感激。实不相瞒,在下赶考途中遇见暴雨,身上财务所剩无几,而上京之路离这里又相隔甚远。已到穷途末路之际。

在下寒窗苦读,家人已无绵薄之力?。是以,这榜,在下是揭定了。

所谓读书之人,心中自有?正气护身。想来若真是遇见了妖怪,也?有?一战之力?。”

顿了顿,又叹道:“若是真的丧生?妖鬼之口,也?是在下技不如人。”

众人顿时?沉默。是啊,进京赶考说的容易,可一这路上的各种花销,又哪是寻常人家能轻易掏出来的?

多少寒门掏空了家底,也?只能得到一次机会。又有?多少书生?死在了途中?

捕快见此,也?不再劝,只利落将生?死状写下,待杜生?签字画押后?,一分为?二?,各拿一张。

“带你解决完那妖鬼之后?,可带着告示去县衙找县老爷,待老爷确定那妖鬼死后?,便可结算。”捕快道,“我姓王,你叫王捕头便可。”

“多谢王捕头。”杜风遥告了别?,将告示和生?死状仔细叠好,塞回口袋,向着市集走去。

既然揭了告示,他便要为?捉妖做准备了。他又岂能不知晓这其中的危险,他很清楚,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

可他若是不去,以他现在的身家,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到达上京。寒窗苦读只为?金榜题名,他又怎能败在赶考路上!

不如放手一搏。

杜风遥再次摸了摸自己打着补丁的袖口,眼中的神情逐渐化为?坚定。

“诶,书生?。”走了没几步,一人追了上来。

杜风遥扭头,却见皮肤黝黑的高瘦汉子跑了过来,他挽了挽袖口,道,“我看你肩不能扛,四?肢干瘦,想来也?没有?什么力?气,遇见那妖鬼,怕是连一战的力?气都没有?。

我是个挑夫,有?的是力?气,不如,你雇佣我和你一起捉妖,成功了,你这钱分我一半如何?”

杜风遥闻言,仔细打量了挑夫两眼,摇头道:“抱歉,在下暂时?还没有?请外援的打算。”

挑夫面色有?些?不不好看,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看不上我?难不成,你比我力?气大?要不我们?比比,我定会一招将你击败。”

杜风遥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三番两次被拒绝,挑夫面子也?挂不住,没再纠缠,只是眼睛依旧盯着那书生?,眸光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百两的魅力?实在太大,挑夫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书生?都敢揭,早知道我也?去了。”

一百两啊!

只想想就觉得心痛。挑夫难受急了,心情不好,就想喝点酒,拐进酒家要了碗酒,边喝边悔,喝的伶仃大醉。晃悠着起身,付了钱,走在回家路上时?,已是黄昏了。

“穷书生?,身无二?两肉,也?想学?人家捉鬼?!”他一边走着,一边骂道,“呸,迟早让那妖鬼吃了你!”

他打了个酒嗝,抬手拍了怕心口,难过道:“一百两啊,那可是一百两啊!要是给我一百两,别?说是抓鬼了,就是让我做鬼都行!”

“你当真愿意做鬼?”阴暗处,不知是谁问了这句话。

“那当然。”挑夫道,“若是有?钱,我做什么都行。”说着,又打了个酒嗝,拍了怕自己胸脯,拍的“砰砰”响,“我这么大的力?气,一拳一个穷书生?,竟然还看不上我!”

他愤愤骂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刚刚是谁在和他说话?

这四?周也?没有?什么人啊……

正思考时?,手臂忽地?一痛,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嗖”地?一下,被拽进了小巷。

夕阳西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小巷口,肤色苍白的青年撑起伞,垂眸掩盖住了眼中的烦躁。

“又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他呢喃着,走向大街,与零星几人擦肩而过,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

包子铺前站了一个人,一个衣打补丁的书生?,他正用干瘦的手结果店家递来的馒头,清俊的眉眼低垂着,模样倒是不错。

这就是那揭了告示的书生??

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说不定能给他点惊喜。

他沉思着,正欲上前,脚步忽地?顿住,他猛地?扭头,他闻到了,城门口,有?什么人在靠近。那人的血液很香,比他闻到的任何一个味道都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