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雨灾过后,天空极净,却有几分阳春三月的好时候。

夭枝站在白家园子中,借着花草掩饰身形,看着园子正中的两人,微微颔首。

宋听檐一身月白长袍,坐在石桌旁提笔书写,长卷的纸张旁放着一只玉碗,里头还盛着药。

也不知是不是他生得太过好看,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光,越显眉眼如画,如今连带他身旁的事物都显得格外昂贵雅致。

这白玉碗雕工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这白家果然还是有几分底子,便是到了乡间别院,都能拿出这般精致名贵的玉碗给宋听檐盛药。

这厮真是天生命贵。

黎槐玉站在桌对面,提着手中食盒放在石桌上,里头是亲手做的点心。

她本也是来这处帮忙,可她一介女流,那城中赈灾打捞、修建堤坝之事,着实用不着她,得知宋听檐和夭枝落了水,便过来看望他们。

如此正合夭枝心意,毕竟依照命簿来说,他们二人是有姻缘的,黎槐玉可是他未来的妻,二人感情乃是相濡以沫、细水长流。

黎槐玉既然是宋听檐的朱砂痣,那面皮必然也是得宋听檐喜欢的,想来这姻缘劫是不需要她担心的,一定能顺顺利利进行下去。

夭枝看着他们二人在同一个画面里,只觉分外欣慰,这多日来的劳累,总算是消磨了些。

她揉了揉手腕,才抹了药膏,腕上的清凉才消了些许酸疼。

夭枝看着宋听檐忍不住摇头,这厮好在是有副好模样,否则这奢侈难养程度,姻缘岂不浅薄?

常坻在远处观察着,见夭枝盯着他们家殿下看,一会儿满意笑之,一会儿恨恨摇头,一时间遍体生寒。

他当即上前,俯身禀告宋听檐,“殿下,夭先生她这些日子一直盯着你看,恨不得将你吞了似的,着实……”着实是有些慎得慌。

宋听檐闻言抬头看向那处花丛中,白家的院子久没有打理,那野草花长得极高,春日里各种颜色的花交织缠绕而上,竟有分外凌乱之美。

夭枝隐在花丛中,裙摆身影皆被花遮挡,若不细看,觉察不出。

宋听檐收回视线,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他语调平和,“不必担心,她说过不会再做出格的事。”

常坻闻言只觉崩溃之,他家殿下着实太过良善,这惯犯说的话,他竟也信了,“殿下,你如何能相信夭先生的话,连你病中她都没放过……”常坻欲言又止,“保不齐哪一日,属下没拦住……”

黎槐玉只依稀听到几个夭字,不由开口,“你们在说何人,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常坻一脸不敢言,毕竟他家殿下还是要脸的。

“无事。”宋听檐手中的笔未放,抬眼看去,“黎姑娘不必这般辛苦下厨房做这些答谢于我,我当时也不过是凑巧路过,换作旁人我也一样会救,姑娘无需记挂心上。”

黎槐玉闻言难得面露羞涩,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她自来也是直来直往,如今面对宋听檐竟难掩娇羞,“殿下客气了,这救命之恩我是万万不能忘的,我也不会做旁的东西,听夭枝姑娘说你喜欢吃些乡间小食。

我思来想去也只会做这酥饼,便想着做了送与殿下,略表谢意。”她说着,便将食盒打开,端出里面的桃酥饼。

宋听檐闻言看了眼远处的草丛间,一抹淡色裙摆还在。

他面色和煦,看向酥饼,垂眼继续书写,“夭先生说的?”

黎槐玉早已知晓夭枝是教导皇子的先生,如今听他这般叫夭枝也不奇怪,她点头,“是,夭枝姑娘说的,她说殿下在吃食上颇为作……”

宋听檐手中微顿,笔下一偏,划出一道长长墨痕。

第37章 在先生心中,我总归不是男人。

黎槐玉说到这处才意识到险些将夭枝原封不动的话说出来,硬生生止住,面皮子又羞又红,“……颇为讲究,若我有拿手小食,可以一试。”

宋听檐看着划出的墨痕,放下了手中笔,含笑看向黎槐玉,温和开口,“多谢黎姑娘,我过一会儿便尝。”

常坻当即上前接过。

黎槐玉见他依旧优雅温润,只觉夭姑娘可能对殿下有些误会,这样光风霁月的贵家公子吃食上自然不可能寻常。

她见宋听檐有事在身,便也知情识趣不再久留,“那殿下请忙,我便先去练剑了。”

宋听檐微微颔首,目送黎槐玉离去,颇为有礼有节。

只是这一幕在夭枝看来,却没有一点眉目传情的意思。

她双手交叠于胸前,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抬眼便看见宋听檐看过来,微微抬手招呼她过去。

原是看见她了,夭枝倒不意外,绕过花丛径直过去,到了宋听檐面前,有些警惕,“又有何事?”

她如今着实是对宋听檐有些防备,此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硬挨着高烧不退,也要让她扇一宿的风,让她到如今看到折扇、扇子类的玩意儿,都恨不得撕碎咬烂。

宋听檐抬眼看来,“黎姑娘做的桃花酥,先生尝尝。”

“那是人家姑娘给你做的,我如何能吃?”

宋听檐缓缓开口,“为何不能?”

“这……,那……。”夭枝这那半天说不出来,她怕说了,惹了这厮逆反心理,作起来能把自己姻缘都给生生作没。

夭枝双手相握于身前,看向别处嘀咕道,“不知道,与你这爱夜里折腾人的说不清楚。”

常坻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极好,听得一清二楚,瞬间瞪大眼睛。

宋听檐慢慢抬眼看来,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先生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爱吃甜的罢了。”夭枝摇摇头,指了他桌上的玉碗,“殿下快喝药罢,这药都凉了,没得又发起热来。”

“不是有先生在?”宋听檐轻飘回道,颇为意有所指。

夭枝双目发直,她树生摆烂从不许愿,如今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全凡间再找不出一把扇子。

宋听檐看着她双眼发直,不由笑着端起玉碗喝药,很是和善无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