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隗祯正?把?粉色凯蒂猫化纤围裙解开,抬头时的表情?跟手?持红酒瓶的濮怀玉如出一辙不一样的是,围裙的杀伤力远远低于红酒瓶。
樊雁舟赶紧把?手?放在汤碗上,笔尖微动,随即露出惊艳之色:“早就听说过你做饭好吃,没?想到水平这么好。”
濮怀玉缓缓扭头:“你没?吃过?”
“没?有。”樊雁舟很诚实?。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
樊雁舟以为?濮怀玉在炫耀,心底嘀咕“难道他们关?系变好了”,隗祯倒是清楚她在想什么。
“还以为?你们关?系有多?好呢”事实?上,t?自从樊雁舟荒谬地?提出要他陪同见家长,而他竟然荒谬地?答应之后,隗祯就准备重新审视两?个人的关?系。
“雁舟?里面还没?好吗?”
“好了。”樊雁舟开始行动,“曼曼你就待在外面,这儿油烟味有点重。”
隗祯:“……”
再借花献佛一次试试看呢,信不信现在就把?菜拍你脸上。
濮怀玉左手?一盆红酒炖牛腩,右手?一蒸笼糯米排骨,不客气地?踢了樊雁舟一脚:“快走,别堵在这儿。”
系统:“爹的,最烦装*的人。”
“其实?我也在装。”濮怀玉语气沉着,“我负责捣乱,一点活没?干。”
毕竟她待在厨房,就是为?了给隗祯添点不大不小的麻烦。濮怀玉自认为?是个足够记仇的人,对她的好她会记住,但好很难抵消坏。
系统点头,表示她的捣乱很成功:“要不是男二之前做过那些讨人厌的事,我看着也很手?痒。”可惜它是一个只存在于精神世界的虚拟机器,根本没?有手?,“是不是很香?我也想吃。”
“你怎么吃?你不仅没?长手?,而且连个具体的形状都没?有。”濮怀玉可没?闲着,她一边捣乱一边偷师,准备回头做给濮曼吟吃。
系统无能狂怒,哼哼唧唧半天,因为?濮怀玉一句“你吵到我了”立马变老实?。
餐桌上琳琅满目,乍一看像是为?了庆祝。
“啵”的一声,隗祯旋出木塞,挨个给餐桌上的人倒红酒。
濮曼吟当妹妹是滴酒不沾的乖宝宝,说:“尝一点儿没?事。”
“好。”濮怀玉满脸是顺从和澄澈,拿回酒杯的时候不忘低声说一句“谢谢”,全然不复厨房里使绊子看好戏的阴险。
隗祯视线旁移,淡淡道:“不用?谢。”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真实?的狡猾也好,虚假的乖顺也罢,他们本就是不可能关?系好的两?个人,这顿饭的主角也不是他们两?个。
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把?握得刚刚好的火候烧出不俗的味道。而刚刚在厨房的时候,濮怀玉已然吃一口就爱上,现在更是几乎要把?头埋进碗里,引得系统在脑袋里大哭“我的嘴呢,我的嘴呢”。
濮怀玉吃得越香,它哭得越大声。
濮曼吟动了几筷子,忍不住看着濮怀玉津津有味的模样微笑:“还是隗先生厉害,我们小玉好像又回到长身体的时候了。”
樊雁舟此行目的就是讨好小姨子,紧随其后半开玩笑:“现在也是长身体的时候。”
隗祯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要讽刺一句“比出狱那天胃口都好”,紧接着又想起保密的约定。
他为?什么要做严守秘密的好人呢?隗祯心不在焉地?附和:“年轻人代谢快,没?什么。”
“我确实?是年轻人。”
一提及年龄,樊雁舟就想起不好的回忆。他觉得趁早步入正?题,才?能万无一失。
因此,樊雁舟开口:“小玉,我很感谢你答应了这次见面。”他的双眼流转着温情?,“我们应该在更正?式的情?境下见面。曼曼的亲人只有你,所以我务必得让你知道,我百分百是认真的。”
濮怀玉刚舀好汤,闻言放下汤匙。
他忽然开了口,她一下子觉得碗里的食物索然无味。
“你继续。”
樊雁舟的地?位和至今的人生经历使他不可能怯场:“小玉,我知道你和曼曼相依为?命长大的情?谊。”
隗祯坐在濮怀玉对面,无声地?竖起耳朵。他没?有刻意调查过,先前从梁淑荷口中零星听到濮怀玉“可怜”的论调。
“她吗?”
先前,隗祯不屑一顾。要他说,濮怀玉的性格注定她不可能可怜。遇到困难,她能立马像艘战斗机“嗖嗖”划破天空,就算坠机都要把?目标炸死。
甚至很多?时候,得了理也不饶人。
樊雁舟事先做足了功课:“我知道,你的经历很坎坷。能从那样一个狼窝里逃出来,只能说你跟曼曼的缘分是天注定的。即便?我和曼曼相爱了,你们的感情?也是不可逾越的。”
他难得说了点濮怀玉爱听的人话。濮怀玉抬起眼眸:“因为?我运气好,所以我很珍惜。”
尽管深深地?厌恶眼前的男人,在濮怀玉看来樊雁舟所有的优点都能被浩如烟海的缺点掩盖,但他是濮曼吟选择的人。就凭这一点,濮怀玉愿意让步。
“……碰巧叔叔婶婶让我在B市外围打工,碰巧他们赶在我没?死在工地?之前进了监狱,碰巧我在姐姐家附近晕倒,所以我才?能做姐姐的妹妹。”
不管是濮曼吟亲口告诉,还是樊雁舟用?自己的人脉翻了个底朝天,他有很多?方法知道。
简短的话语,濮怀玉说出口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腔调平静到冷漠:“你比我幸运很多?,可能因为?更幸运,所以你不珍惜。樊先生,从我知道你到今天才?过去多?久,你多?少次让姐姐伤心,自己数得过来吗?”
她很年轻,但压迫感一点没?有年龄减少,甚至只需要坐在这里平静地?叙说,就已足够震撼。
“我看见的时候你都能这样,我看不见的时候呢。你是欺负姐姐父母故去,其他年长的亲戚也不能依靠,唯独我一个同样无力跟你对抗的妹妹吗?”
只需安坐,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