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师弟还没想明白吗?”谢欢倾身过来,在他耳边道,“你当时若是死了,等我的七绝功练到第七层时,要找谁来吸取功力?不过师弟放心,我会留你一条性命的。待你将来废了武功,对我再无威胁时,我也可以让你坐上左右护法之位。”

魏无忧到了这时,方觉胸口钻心似的疼起来。

谢欢道:“师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能问什么呢?

问他是否有过真心?

问他昨夜为何这样温柔?

魏无忧闭了一下眼睛,说:“没有了。”

他转开视线,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天际,眼神也是一样空茫道:“多谢……师兄教诲……”

魏无忧开启机关,一头撞进了密道。这密道通往历代教主的陵墓,多年不曾打开,因此格外的阴冷潮湿。

魏无忧受了重伤,他的嘴角不断地渗出血来,他自知药石罔效,再过不久就要死了,却只凭一口气撑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他自当年废了武功,多年来潜心钻研,一直在寻找恢复功力的法子。后来虽然被他找着了,却是功亏一篑,他终究没能坐上教主之位。

他记得谢欢常说命由天定,果真不假。

他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眼前才终于现出了一丝微光那是一座巨大的陵墓,四个角上点了长明灯,当中摆着一口口乌黑的棺材。

魏无忧径直朝其中的一口棺材走去。

他吐出嘴里的血沫子,用仅剩的力气推开了棺盖。谢欢练功走火入魔,已于一年前身死,死后不知被谁割去了头颅,此刻躺在棺木中的,是一具无头的尸首。

魏无忧低头看向那已经腐坏的尸体,看着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师兄是不是觉得奇怪?你的七绝功已经练到了第九层,怎么还会走火入魔?哈,其实……是我在你用的药材里动了手脚。”

他笑过之后,右手一撑,翻身躺进了棺材里。

谢欢的头颅早就不见了,魏无忧却仿佛看见了当年站在窗外微笑的那个人。他的脸上露出一点温柔的神色,低声叫道:“师兄。”

“我毕生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亲手杀了你。”他扯动嘴角,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也时常在想,若是那一日,我当真跌下山崖就好了。”

跟谢欢死在一处,好过后来刀剑相向。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迟。

魏无忧伸出手,缓缓阖上了棺木。

一片漆黑。

比武

桌上放着一碗豆花。

桌边坐着两个杀气腾腾的男人。

他们两人各自占据桌子一角,神色冰冷的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肯相让。眼看着那碗豆花就快放凉了,陆修文终于一拍桌子,问:“你到底吃不吃?”

自陆修文死而复生之后,段凌几乎事事都顺着他,这时却将头一扭,说:“不吃!”

陆修文把那碗豆花推到段凌面前,说:“不过是一碗咸豆花而已,又不是穿肠毒药。”

“豆花当然要吃甜的,咸的怎么咽得下去?”段凌说着,又将那只碗推了回去。

他俩人隐居山林之后,一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没想到这天早上,竟为了吃咸豆浆还是甜豆浆的事争执起来,而且互不相让。

最后陆修文起身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师弟执意要吃甜的,那我只好……”

“只好什么?”

“只好跟你一决胜负了。”

“什么?”

“师弟跟我比试一场,若是我赢了,那以后什么事都得听我的。”

段凌听得怔了怔,道:“只为了一碗豆花,有这个必要么?”

“当然有。”

陆修文将手一挥,起身回了房间。没过多久他又走了出来,将手中一样东西扔暗器似的扔了过来。段凌抬手接过了,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张战帖。

寒风凛冽。

天阴沉沉的似要落下雪来,风刀子一般吹在脸上,刮得脸颊生疼。

段凌与面前之人对峙许久,一直在寻找动手的机会。

他知道对方也是一样。他俩都是武学高手,知道谁先露出破绽,谁就落了下风,因此谁都不肯轻举妄动。

边上围观的人也是屏气凝神,静待一场大战来临。

半年之前,林盟主自觉精力不济,卸下了武林盟主的重担,却将盟主之位传给了段凌。原本以段凌的年纪,是难以当此重任的,不过他出身名门,父亲是一派掌门,他自己又勤于习武,是年轻一辈中难得一见的高手,再加上当年剿灭魔教时立下大功,不少江湖人士都受过他的人情,是以竟是支持的人多、反对的人少,最后顺顺当当地坐上了盟主之位。

这些年来,江湖上风云再起,天绝教刚覆灭不久,便又出来一个幽冥教。教中人行事诡秘,人人皆戴面具,不过几年工夫,就已将势力坐大,隐隐有统领黑道之势了。比之当年的天绝教,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这幽冥教尚未有伤天害理之举,但毕竟正邪不两立,正道人士对此忌惮已久,也不知是谁出了一计,说是让武林盟主与那魔教教主比试一场,也好压一压魔教的气焰。

段凌起先并不答应,但不知那幽冥教的教主从哪里听到风声,主动给段凌下了战帖,约定输了的人要隐居三年,不得过问江湖之事。

对方如此挑衅,段凌若不应战,岂非丢了武林盟主的脸面?因此只得应承下来,俩人约在腊月初一这天,在洛阳城外比武。

此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到了初一这天,不知多少人赶来观战,将洛阳城外的树林围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