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可这不是个忆往昔的好地方。

池彦递给林念恩她的奶茶,把自己手机掏出来,调出来二维码让于绍扫。

叮的一声,验证消息发过去,于绍安了心。

池彦马上验证通过,拍了拍于绍的肩膀,说:“我们再联系。”

林念恩当然察觉得到气氛尴尬,她抱歉地对于绍说:“真的好巧,因为我们电影快开场了,所以…”

于绍连忙说没事儿,“你们先去…以后再聚。”

这番对话不管落谁眼里都奇怪,怎么俩高中同性同学他年再相逢还能尴尬到这种程度。

走去影院的路上,林念恩积累的疑问凝结成了巨大的泡泡,池彦帮她把吸管戳破饮料封口的时候,她的泡泡也吧唧就破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问池彦:“你...欠于绍钱?”

“理论层面上,也差不多。”

居然还开玩笑,林念恩想掐他。

池彦把吸管上面的包装纸皮取下来,因为暂时没看到垃圾桶所以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他正经回答:“我高考完之后那段时间,不太正常,觉得全世界都可怜我,就跟我的朋友断了联系。”

池彦高考前消失那一个月讨论声音多了去了,高考前一天他拿准考证骤然一出现又平白多了很多声音,真实和虚假交杂,当时对他而言太过刺耳。

“我小时候别人会夸我成熟,但我现在想回去,好像高考之后我把我暂存的那些幼稚额度都花光了,挺傻的。”

林念恩听他讲高考以后,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能记住于绍名字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池彦,她知道池彦高中每天身旁没变过的两个人是谁,他们关系那时候看起来就特别好。

交往以来她从没听他提过这两人,她早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是这样。

她握紧他的手。

第0027章 chapter 27 Lalaland-rebirth

这是池彦跟林念恩看的第一部电影,可他对电影本身根本没印象,但对看电影那天记得很深。

在一起很久以后,他和林念恩去LA旅行,两人在一家rooftop电影院重温了这部电影,那时他拥有了足够的心力去欣赏影片,林念恩用脚踢他让他凑近点儿有话说,她指了指幕布说当年就是男女主正跳着这支舞的时候,她拉他走出的影院。

池彦听到不满可她眼睛却含着笑意,他亲她发顶,立刻say sorry。

是真心的抱歉,多年以后更加抱歉,因为认真看过之后他知道这是林念恩会非常喜欢的电影,而如果什么东西对她有了意义,自然也对他有意义,这些年过去,他性格里掺进一些感性,会有一些迟到的遗憾升腾。

但林念恩一如从前握紧他的手,说当年按了暂停键之后现在能在电影的诞生地重新开始,好像更浪漫,“何况,身旁的人还是你。”

她眼神忽又流出狡黠,指了指脖子上的项链,“这是那晚你送我的,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他喜欢这项链的名字。

那晚电影没看成,聊天聊得很多,火锅也吃得不少。两人衣服上熏得都是火锅味,林念恩受不了,想要赶紧回家洗漱换成干净衣服。

池彦那时让她等会儿下车,按了她前方置物箱的按钮,置物箱弹开,昏暗照明灯里出现一个经典薄荷绿的长方形盒子,他说原本是情人节礼物,但也充当一下电影没看成的道歉礼物。林念恩回去才知道这条项链的这个系列叫Lynn,还挺巧。

收到道歉礼物的三小时前,林念恩看着身旁的人为了不扫兴总是提供慢了一整拍的笑意,但根本不达眼底。

见到于绍之后,他被勾起来的记忆、事情,她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象,他的高中结束得草率,离开同窗、朋友的时刻又太过狼狈,被迫地由命运划下句点,她不敢想他该如何度过。

她没法不顾池彦的感受,就算他自己可以一直坐在这儿,可她不想,她牵他手走出了荧幕上正准备相爱的两个人的故事。

池彦不喜欢麻烦别人,讨厌欠人情,如果旁人考虑到他、想为他做一些什么,他一定会拒绝,并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他喜欢林念恩,清楚知道林念恩不是什么别人,可有些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包容的、关切的、爱护的、怜悯的眼神。

甚至他也不想绅士地说他没关系再牵她手回到座位上,他只是跟她说对不起,约会第一个项目就被他搞砸了。

两个人坐在影院走廊上,听得到背后的墙壁里泄漏出来的影片的声音,林念恩突然觉得场面有点儿滑稽,检票的工作人员肯定觉得他们很奇怪。

池彦问她怎么会认识于绍。

林念恩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道:“同个高中的,认识不是很正常?”

池彦偏头看她,“他是我高中很好的朋友...我想说这世界太小…我都不知道...“

林念恩心中瞬间堆叠起酸涩的泡泡,泡泡咕噜咕噜着说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

“高一刚入学我课余进了记者站,想说可以有机会在学校里拍照片,但后面实在没意思就退掉了,那时候和于绍一起值班过几次,没讲过几句话,后来…”,林念恩看着眼前影院暗红色的装饰布景,记忆电光火石间闪现,原来她和于绍还说过一次话的,还有关身旁这人,她都差点要忘了。

“后来也没什么交集,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池彦着实觉得太巧,“他还知道你名字,我都不知道你名字。”

林念恩哪里想到池彦会讲这样的话,笑了,“你知道会怎样?提前喜欢我?”

池彦认真思考了这问题,很犹豫,”说不准。“

林念恩想把他兰&生&更&新的脑袋揉成一颗海胆,她也这么干了,就一下。

池彦背倚靠着墙壁,五花八门的电影海报落在眼底,小林老师给他上课,他偏头看她,林念恩离他又更近一点,说:“我觉得真正的朋友,那些伸出来又缩回去的手,不是可怜,是挂念。”

池彦听得进去,能够理解,但自己还没过那一关,手腕藏在冬天外套衣袖里,什么都看不出,但他还是下意识去扶正腕表,遮掩好下面的疤痕。

池彦不知道自己怎么高考完的,有关那两天的记忆,准确地说,是那年五月到十月的记忆对他而言像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

他当然知道他病了,身体掉了二十斤,每个夜晚安眠药前的失眠,中途醒来的头痛,频发性耳鸣,身体有时会剧烈疼痛无力,甚至严重时早上起来他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脸,走在人声鼎沸的校园里时一瞬间整个人会像被抽了真空,只能感觉到脚下机械的移动,听不到任何具体的声音,只有他一个行尸走肉。

可排除那些时刻,他又很正常。正常和不知道他的事的同学交流,正常锻炼身体,正常地在生活里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