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如云端上一脚踩空,飘渺仙境中砸下一枚捣导弹,汪悬光又嫌弃又懊恼:“我到底是怎么嫁给你的?”

秦销轻笑两声,下颌蹭了蹭她的脸颊,得意道:“你输在了不相信我爱你。”

“……”

长夜漫漫无尽,婴儿哭似的猫叫散在飘渺的风中。秦销感觉到怀里的那具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以为汪悬光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她轻轻说了一个字:“你……”

这十来天的变天经验,使秦销的脑神经猛地一紧,当机立断拉起黑色预警,对汪悬光的下一句要是“你也这样半夜安抚我阿姐”或者“你给多少人这样哄睡过”作出危机预案。

然而汪悬光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把我带回家强暴那天,也是军医来看的我吗?”

秦销:“哈?”

汪悬光闭着眼睛靠在他胸口,淡淡道:“你连个朋友都没有。”

秦销依然充满警惕:“嗯?”

“京少们发完疯泄完欲,都会有个当医生的朋友上门看诊,给我们这些受害者打针输液,偷偷数垃圾桶里有几个套,然后吐槽‘你真是个禽兽’。”

秦销笑了,紧绷的颈肩随之一松:“你这几天都在看什么?”

“你没有伴郎,没有狐朋狗友,对外称闭门谢客,就真没人探病。夜店里那么多你的发小,有摸我大腿的,却没有一个闯进来嘲笑你废了。皇帝身边还有个太监,连心腹秘书都不和你闲聊。”

卧室温暖舒适,覆着潮水般的黑暗。从怀里传来的体温穿透秦销的胸膛,如同某种亮着清光的物质在心脏内一闪一亮。

他低头注视着汪悬光宁静的侧脸,语气轻柔又哀伤:“所以你知道我对你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了。”

汪悬光的睫毛轻轻颤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安宁。”

·

翌日。

四九城大道笔直宽阔,早高峰的车辆堵成一条臃肿迟缓的红龙;骑行上班的人从两侧停满车的狭窄胡同中挤过,自行车和电动车车笛响个不停。

国公府东南门外,程嘉嘉坐黑色迈巴赫的副驾驶上,从后视镜上望着空荡的中庭。

约定时间过去了十来分钟,水月洞后总算现出两道人影。她放下咖啡,戴上口罩,正要开车门,赫然只见老板把夫人拽进了影壁后

冬日的寒风一刮,两侧竹林婆娑,洒落在汉白玉地面上的人影纠缠到一起,随着周遭的竹影摇摆,明显是在接吻。

程嘉嘉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等老板亲够了,时间又过去了四分钟,车载地图上红色加深,拥堵路段的预计可通过时间从15分钟生生跳成了27分钟。

雾霾笼罩着城市高楼,京V迈巴赫汇入驶离出胡同,排在左转弯的车流中缓慢挪动。

这个冬天新冠、流感、合胞病毒和支原体肺炎正大肆流行,为了肺部穿孔的秦先生,汪悬光出门时刻戴着口罩。

她靠在后座上,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忽然掐了下鼻梁上方,戴严了口罩,又往下拉了拉。

“夫人,我们车程四十五分钟,趁这段时间我……”

今日安排说到一半,程嘉嘉愣了一下,因为这一刹那,她清清楚楚看见夫人借着拽口罩的细微动作,用拇指摸了摸嘴唇。

仿佛在回味方才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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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更)

“你什么?”

汪悬光抬起眼睛,黑瞳清透冷漠,毫无异状,而程秘书眼神微微凝住,夫人的眉宇间不乏愉悦,推测她心情大概率也不错,于是话锋一转:“车程四十五分钟,您有兴趣听我讲一下汪盏小姐的康复安排吗?”

汪悬光眼底沉了下去:“他想把我阿姐发配到宁古塔?”

程嘉嘉:“……”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经夫人之口一说,秦先生像个板上钉钉的渣男。

“瑞士风景优美,私人诊所可以提供高质量的精神健康服务。德国的海森堡大学医院在精神病学领域有着深入的研究和良好的治疗成果,如果您觉得太远,国内也有很多不错的选择。”

汪悬光望着窗外,小半张侧脸在单面玻璃前显出一种细腻又生硬的质地。

“他谋划多久了?”

“您最近似乎在为汪盏小姐困扰,秦先生非常想为您解决这个困扰,不论什么要求,只要您提,秦先生绝对会满足,”程秘书笑道,“比如……让秦先生自宫给您谢罪?”

汪悬光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除了把阿姐送走,他还想干什么?”

“靠谱的就是那些方案,您都能猜到,不过有个离谱的,秦先生让人收拾了一间别墅,把地下室改造成了……地牢,准备给您当性奴。”

迈巴赫的司机也是见多识广的老司机了,开车时听过不少一手的国家机密,闻言也不由瞳孔地震。

汪悬光冷笑:“算盘打得够响的。”

程秘书还是要为老板说句公道话:“凭我的观察,秦先生偏向支配者和施虐者,让他挥小皮鞭不一定是奖励,但让他挨打绝对爽不到他。”

她顿了顿,试探着问:“还是……您已经在惩罚他了?秦先生最近在疯狂内耗。”

汪悬光冷冷道:“他觉得我被阿姐传染了神经病?”

“当然没有!绝对没有!”

“抱歉……”汪悬光也知道自己强词夺理,闭上眼睛,掐了下眉心,“我没有故意折磨他……我只是……反正……算了。”

有生之年还能见到AI卡顿,程秘书也算是开眼了,并且敢进一步伸出触角:“您生秦先生的气,是因为他对汪盏小姐太冷漠、太薄凉?”